闻言,周菱心中没来由感觉一阵憋闷难受。
想来原主心中是有他的吧,此刻再见面她心口才会这般压抑。
两人有缘无分,让人扼腕。
要是可以,她真想告诉他,那个对你日思夜想的人已经死了。
然后再告诉他,原主死之前心中还奢望着你衣锦还乡救她于水火,只是后来,她等得累了,先走一步。
她这次与他一同出来说话,也是想让原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迟来的交代。
周菱想,她应该会很高兴!
许是现在两人共用一个身子,自己也感同身受,眼睛更是涩得厉害。
两人相对无言,张斐之面上也是一脸悲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望着。
周菱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暗流。
“张秀才,多谢记挂。”
听到周菱生疏的称呼,张秀才脸上露出一抹受伤,也将他想解释的话堵在喉间。
“阿菱,你从前不喊我张秀才的,说听起来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张郎,斐之哥哥。
原主来来去去就这两个称呼,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的,眉来眼去,暧昧称呼,除了让他家人与村里人议论原主行为不检外,又有什么用?
他身为读书人,既有书本中的斯文约束,又有强势爹娘在上,明知自己婚事做不得主,却还要在原主面前许下承诺,诱她步步深陷。
“阿菱,你还是喊我斐之哥哥,我喜欢你这样称呼。”他又继续说。
周菱礼貌的笑笑,算是回应。
春日阳光洒在她娇俏的面容上,那句“粉颊梨涡生妩媚,浅笑嫣然万种情。”从他心中划过。
想法更加坚定。
张斐之顿时就红了脸,就连脖子都泛着微微的粉红色,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带她离开。
“或者你愿意喊我斐之,也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挑着,文弱书生孱弱感十足。
可周菱脑中却想起某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心中暗暗想男人就应该像他那般坚毅。
等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周菱强行压下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礼貌地说着:
“张秀才,想来你应该是知道我成亲了吧?”
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话,张斐之面色变得难看,不过很快又释然,都是他有那样的赌鬼父亲,以往就被卖了多次,怪不得阿菱。
他在京都的时候,就已经接到她被卖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的男人是何等令人作呕的模样,定然配不上这样好的她。
而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实现当初的承诺,救她于水火的。
他看了眼院子,忍不住地问道:“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没挨饿受冻。”
张斐之脸上沉了下来,片刻后,委婉道:
“听说他不能走?”
“嗯,现在是不能。”
周菱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心中想知道的话迟迟没听到。
“那就好。”
过了半刻,张斐之的视线有意无意在周菱面上流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异口同声谦让:
“你先说.........”
“你先说...........。”
于是,张斐之正色道:“阿菱,我喊你出来主要是想说我此次去京都投在华相门下,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他忐忑顿了半瞬,瞧见周菱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才继续说:“你跟我走吧?”
周菱心中一突,“你要娶我?”
她这句话是替原主问的。
张斐之再次被噎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也知道我母亲,她在京都给我看了一门亲事。”
周菱哑然,替原主感到不值,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让我跟你走,却不娶我?”
他察觉周菱气息变化,立即解释:
“阿菱,你是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我就算是娶了正妻,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替代,我已经求了我娘,允你做妾,我答应她要尽快与那官家女子生下孩子,她以后便不会再阻碍你我。
离开此地能摆脱谢家那些人,以后随我去任上,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周菱迅速提炼了几个关键字,让她做妾,还要等他完成他娘布置的任务才行。
这不是,上赶着被磋磨吗?
她冷冷地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张秀才是吧,你凭什么觉得我那么傻?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要来给你当妾?”
他也垂眸看她,像是不认识眼前女子一般,要知道从前她温声细语,绝不会用这般语气质问,就算是让她做妾,都是他求了好久才得来的结果。
“我以为,你喜欢我,便不会在意这些。”
周菱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算是废了,再说无益。
“张秀才,以后你若无事,就不要来寻我了,好好做你的秀才,当你的妈宝男,至于你说的做妾,爱谁谁,老娘一百个不乐意,告辞。”
*
不远处,谢逸站在屋中的窗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久别重逢,郎情妾意。
谢逸不发一言,漆黑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满脸笑容的女人。
她何曾对自己露出过如此灿烂的笑容,也不知道对着那小弱鸡有什么好看的,就他那瘦弱的小身板,自己随意一拳,都能送他去见孔夫子。
又觉得不对,就他这样的人,哪里配见孔夫子?
随即又冷哼一声,更配不上自己的那一拳。
剑风在身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神情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呼吸音重了,惹主子不快。
他在想,自己应该在屋顶上,不应该出现在屋里。
剑风偏头看向院子里的一箱首饰,他嘴角抽了抽,要是他执行力不那么强,这一趟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跑了。
不过,她真是眼瞎啊!
他主子是谁啊,放着这样勇猛异常的男人不要,去和那小白脸说说笑笑。
枉他家主子还将最喜欢的披风当了,给这女人买首饰,真是替他感到不值。
“主子,要不我去喊她回来?”剑风感觉周遭空气越来越冷之际,主动问道。
“去。”
剑风:“...........。”
他真的就只是随便说说,他要是真去了,主子不得半夜将他叫进来刨根问底。
下一刻,只见谢逸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嗓音冰冷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你一天是不是没事干?我吩咐的事做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