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国那边一向比较推崇中国国画，顾家老爷子之所以只敢把墨璃的这些作品销到海外去，恐怕也是害怕被她察觉此事，怕她以后再也不给他贡献画作了吧！
    墨璃的心里骤然升起寒意。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可是每每得知这些人的真面目，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萧笙鹤还告诉她：“多亏你家那位发现了此事，就让我这边想办法，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这十幅画全部收了回来。”
    墨璃想起池存勖那张冷峻中透着温柔的脸庞，一股暖意从心头漾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萧二公子。”
    墨璃由衷向他表示谢意：“要不是你们，我恐怕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继续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萧笙鹤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道谢，我知道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墨璃有些莫名其妙，脸上的笑意不像是装出来的：“有人背着我学雷锋做好事，我不过画了几幅画，就把我营销成了神秘的东方国画天才，我有什么好伤心的？……至于拍卖那些画作得来的钱，我这个原作者尽数讨回不就行了？”
    什么事都没干，就能白捡上亿的钱，还莫名其妙成了个知名画家，这换作是谁伤心得起来啊？
    萧笙鹤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算是知道了，池存勖那家伙为什么会看上你。”
    ……
    看着茶桌对面，这个耄耋老人那血色渐无的脸，墨璃轻轻眨了眨眼睛。
    “顾爷爷，时至今日我也不想追究您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做出这种事。我之所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此事，也是顾念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拂，给您留一份薄面，保住您国画协会主席的名声……”
    顾老爷子才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点冠冕堂皇的话敷衍她，就听她接着说：“不过，既然现在我已经知晓了此事，那您是不是该把我的画作拍卖的那些钱还给我了？”
    空气中沉默了数秒，顾老爷子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显然没想到，墨璃这番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反倒是来向他要钱的。
    她从手包里拿出另一张清单，这是萧笙鹤帮她整理的，她那十幅作品拍卖出去的金额清单。
    墨璃的脸上依旧是从容淡定的笑意：
    “顾爷爷，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一点解决这件事。其他的部分我就大度一些不跟您计算了，这些年您靠着拍卖我的画作，总共获利一亿两千三百六十五万，看在咱们爷孙一场的份上，那五万块的零头我就给您抹了——总共一亿两千三百六十万，麻烦您把这笔钱尽快归还给我，否则就别怪现在就回宴会厅，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您晚节不保了。”
    顾老爷子见她竟然是跟自己来真的，那副和善的面孔瞬间就变了。
    开什么玩笑，这些年他靠着偷偷拍卖墨璃的这些作品，的确是获利颇丰，可是想要在倭寇国捧红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画家，也是需要本钱的啊！
    墨璃这丫头，真以为她的画从一开始就这么值钱吗？
    这些年，要不是他在背后劳心劳力，费尽心思组织各种画展、疯狂营销造势，墨璃的画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那边大火起来？
    不说其他的，光是前期的营销费用，整个协会就已经投入了上千万，墨璃的那些画作，也是到了近几年才逐渐有了名气，拍卖价格跟着水涨船高。
    她现在，竟然只给他抹掉五万块的零头，就妄图把所有的作品收益全部拿回去？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事已至此，顾老爷子索性也不装了，摊牌了。
    “哼！”他沉吟片刻后冷声说道：“小璃，你跟我这个老头子来这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不想为我自己争辩什么——可是你别忘了，要不是我这个老头子慧眼识珠，看出了你的绘画才华，这些年拼命向别人推销你的作品，你的这些画作也只会是一堆废纸。”
    “从古至今，有多少画家是身死之后才开始收到追捧？这件事情瞒着你，是我这个老头子做得不对，可正是因为有我，你才有这个年少成名的机会，你怎么还好意思反过头来谴责我这个恩人？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赋予了你的这些画作这么大的价值！”
    “再说了，为了卖出你这些画作，这些年我投进去的费用早都已经超过了上千万，你竟然想就给我留区区五万块，然后把钱全部拿走？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顾老爷子的表情愤慨，一副都怪墨璃不知感恩的表情，说到愤怒之处，连呼吸都忍不住颤了颤，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墨璃看着如今坐在对面气势汹汹看着她的顾爷爷，只觉得无比陌生——这真的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顾爷爷吗？
    或者说，她认识真正的顾爷爷吗？也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
    相比起顾老爷子激动的情绪，墨璃明显就显得从容淡定得多：
    “我该感谢您什么？感谢您没把我的画倒卖到泡菜国去，否则说不定就被人偷得渣子都不剩、连国籍都要给我改一改？”
    见顾老爷子沉默不语，她挑了挑眉：
    “顾爷爷，我是喜欢国画，但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年少成名的画家，更不需要您这样擅作主张把我的画作拿出去拍卖，你所做的这些，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让你有又赚了钱又赚了名声……如果你对这张纸上的金额没有异议的话，就尽快还钱吧，这样子名声和钱财你至少能保住一样。”
    “要是非要我走法律途径解决此事，您这张老脸恐怕就不太好看了。”
    墨璃实在是太清楚这些人心里的想法了，顾爷爷之所以这么利用她，最大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牟取暴利。
    既然他这么在意那点钱，那她就偏要把钱都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