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
看着周晨和泰勒不相信的目光,杰克也有些感慨。
“在很久之后,我和那些慢慢醒过来的木头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
“这位母亲的经历,的确很感人。”
“可是,在破产者公园的几乎每一个人。”
“都有着相似,甚至更悲惨的经历。”
“也正是因为奋斗得足够努力,坚持得足够长久。”
“崩溃的时候,才会如此彻底。”
“因此,当他们看到这位母亲的时候。”
“只不过看到了又一个曾经的自己罢了。”
“对于看不到希望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触动的感觉。”
听着杰克的解释,泰勒试图代入一下这群人的感受,可却发现,仿佛有个系统在拒绝访问一般。每当想到最绝望的境地之时,总会将她下意识的弹出想象空间。
而这,让她更加心生畏惧,光是想象都如此痛苦,当事情发生到身上的时候,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孩子,治好了?”
周晨却实没有过多的感触,身在这个位置,他见过的苦难,并不比这些人少。
他们的区别不过是,他走了出来,而他们走不出来,罢了。
“算是把命续上了。”
杰克点点头,却没有给出二人想要的答案。可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向往。
“那天晚上,我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陆地神仙。”
“肖恩老先生将那对母子抱回来后,却是没有真的抱有希望了。”
“按他的说法,这母子,在暴雨里淋了这么久,身子都快凉了,还救什么。”
“带回来,也只不过是看不得这活生生的人家,暴尸荒野罢了。”
想起那个画面,杰克似乎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我也跟着朱医生学了一点皮毛。”
“也去试探了下鼻吸,摸了下脉。”
“的确只剩进气,没出气了。”
“那脉象,虚弱得几乎摸不到。”
“所以,我们都劝朱医生,不如算了。”
“但是朱医生摸过脉象后,又掐指算了一算。”
“然后告诉我们。”
“为医者,确实有六不治之说。”
“其中,第四不治便是阴阳并,藏气不定者,不治。”
“意思是,五脏已经衰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患者,不治。”
“可是,他摸过这对母子的脉象。”
“或许是因为暴雨,体温过低,导致脉象不显,气息微弱。”
“但病未至死,不属于第四不治。”
“既然不属于六不治之列,那身为医,没有不治之理。”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这对母子,好像应在什么变化的卦象。”
“所以,即使再难,他也要尽力一试。”
“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和肖恩老先生,轮流陪着朱医生施针,配药。”
“整整七天七爷,总算把这对母子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然后呢?”泰勒此时已经听入了迷,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续。
杰克看了一眼周晨,发现尽管他似乎也在听着,可他似乎并不在意,仿佛这些事情早已知晓一般,胸有成竹。
他有些懊恼,像是好不容易有成绩炫耀的孩子,却得不到长辈的关注。
可同时,他也十分敬佩,毕竟这种举重若轻的状态,也是他追寻已久的东西。
回头看了泰勒一眼,然后继续解释到。
“后来,这对母子便在公园住了下来。”
“由于家产早已经败完,她也无处可去。”
“于是,在肖恩老先生的安排下,也就跟着朱医生一起打打下手。”
“又过了一个月,这个孩子,脱离了危险期。也就一并在公园里,生活了下来。”
杰克一路走,一边说,几人很快就走到了公园的中心。
不远处,一片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孩童的欢笑和尖叫,有弱变强,逐渐清晰。
“可这些,其实都并没有改变这个公园。”
“面对孩子的出现,那些木头人们,也只是多看了一眼。”
“或者没事的时候,盯着这孩子看着。”
“也没有什么变化。”
“真正发生变化的,是一次意外。”
“意外?”
杰克点点头,接着说道:
“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生死的缘故,特别的懂事。”
“得知自己是在公园里获救之后,他就对这些木头人,也抱了感恩之心。”
“没事,就拿点糖果,或者摘点花朵,送给这群木头人。”
“由于他们都不说话,这娃甚至给他们一个个都取了外号。”
想到这里,杰克憋着笑,指着不远处,一个牛高马大的黑人老哥说道:
“这哥们,由于体型特别魁梧,所以被赠送外号,猩猩先生。”
随手一指,一位红发的白人女性。
“这位,火焰小姐。”
“还有诸如身边经常有香蕉皮的香蕉先生,老是躺着的偷懒先生等等。”
“尽管他们依然不说话,但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出现,给这个公园,带来了一丝变化。”
“可有一天,孩子出事了。”
“为了给猩猩先生摘一颗最大的果子。这娃爬了树,然后好巧不巧的,掉了下来。然后,直接摔成了昏迷。”
“当这孩子被附近目睹的猩猩先生给抱到朱医生这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可是,由于这次受伤造成的出血,让孩子的体质变得十分虚弱,想要救活他,就必须输血。而好死不死的,这娃是个熊猫血,而偏偏他的母亲,不是熊猫血。”
“这下,就连朱老,只能看着孩子,手足无措了。”
“就在大家觉得,没有了希望的时候。”
“那个猩猩先生,主动的走了进来。”
“说,抽他的,他也是熊猫血。”
“而当我们正准备把他推出去的时候,却发现。”
“原本空荡荡的门外,此时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
“几乎所有公园的人,得知这个消息,都走了过来。”
“他们也没有说话,依旧低丧着脑袋,只是动作统一的,把右手的衣袖,搞搞卷起。”
“示意如果有需要,就来抽血。”
“当时,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做检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了猩猩先生的血。”
“结果,很幸运,我们赌赢了。”
“孩子活了下来。”
“再然后的故事,就在你们的眼前了。”
故事讲完,三人刚好走到了医疗基地的门口。
那清脆的笑声,在见到陌生的来客后,也渐渐小了下去。一个个东躲西藏的,打量着新来的成员。
病人,在仅仅有条的排队在好几个帐篷前,焦急的等待。陪同的家属,在一旁轻声的安慰。
此番景象,就连周晨也是没有想到。
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病人,和自由的孩子们。
久久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