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看了鹤卿一眼,见她嘴角隐隐抽搐,不免好笑的微扬了眉梢。
说是赔礼道歉,但这阵仗分明是故意要将鹤卿置于难堪之地,不知道的看了这一幕,只怕是要觉得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上高度是吧?下马威是吧?绑架是吧?想把她架在火上烤是吧?鹤卿心中狠狠吐槽,看来这亓官枭有点小心眼啊。
换做其他人见了这架势,估计得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解释过去之事好比过眼云烟,握手言和。但鹤卿,是个没脸没皮的。
她无语片刻后,很快就找回了状态,揣着手做出感慨的神情来受了两人的大礼,俯视着两人喟叹道:“原来你是亓官家的孩子,修士最忌口舌招摇,你这样做,岂非令你家老爷子失望?你我毕竟是一面之缘,与其请得我原谅,不如好好与老爷子认错,老爷子说是原谅了,那我自是无所谓的。”
球被鹤卿踢了回去,也没叫人起身,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好在亓官枭人老精鬼老灵,借坡下驴说:“好了,既然鹤卿掌门已经不与你计较,你们父子二人就起来吧。”
接着,亓官枭又将鹤卿的来意简短说明,并且安排亓官祥过两日便出发前往亘径山脉,协助玄清子查看封印。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可亓官枭又挽留鹤卿再多停留几日,好好一览凉州的美景。
鹤卿是不愿多耽误的,这亓官家给她的感觉不太好,还得提防着陆离的身份不被识穿,实在是麻烦。
但亓官枭却提到,近来凉州城内出现了一些魔修,原本是要让亓官祥调查的,眼下亓官祥要准备去亘径山脉,也就只能交给亓官瑞。然而亓官瑞独自一人办事,亓官枭是不放心的,想让鹤卿从旁提点。
如此一来,鹤卿自然是无理由拒绝了,于公于私,她都得留下来待几日。
从亓官枭的房间里出来,亓官天麒依旧忿忿不平的瞅着乐清如,但当着鹤卿和自家父亲的面,也没说什么失礼的话,乐清如则是不甘示弱,仰着脸对看了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亓官祥与鹤卿寒暄了两句后,便带着亓官天麒先一步走了,留下亓官瑞领着鹤卿等人去西厢房安置。
亓官瑞抱歉地说:“爷爷他,是有些护短。”
鹤卿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也护短。”
“这边请,”亓官瑞同鹤卿并肩而行,一边说:“天麒的资质上佳,一直很得爷爷厚望,原本爷爷是希望他能入天枢山门下学得新的封印之法,却没能如愿,多少有些介怀。”
鹤卿听他解释得如此详细,忍不住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你侄子既然天资聪颖,那想必不入天枢门,也有别的造化。”
在鹤卿说话时,亓官瑞一直认真看着她的脸,听她说得如此洒脱,眼中更是流露出“你真是好人”几个大字。
鹤卿又问:“近来凉州城内的魔修很多么?”
亓官瑞沉吟道:“其实也不算多,寥寥几人。不过魔修向来少以露面,近来如此频繁的出现,我们自是上心了几分。”说着又有些难为情的说:“你是知道的,我的资质差,比不上大哥,凉州境内的相关事宜,向来都是大哥负责的,我不太擅长。”
对上这样温文尔雅又心思细腻的人,鹤卿总是不忍心让对方太难受的,不由得安抚道:“没事,这两日我随你在城内看看。”
亓官瑞一听便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喜色:“好。”
看他这样欣喜的模样,鹤卿又赶紧心虚的补充了一句:“调查魔修的事,我也责无旁贷。”
亓官瑞听出了这话中隐含的楚河汉界,笑容淡了些。
※
不知亓官瑞是否相信了那些传闻中的话,认为她与顾长念有点什么——
下人清扫出了四间房,从鹤卿要住的大客房一路顺下来,可在安排房间的时候,乐清如抢着要住在鹤卿的隔壁,亓官瑞赶紧就要让人来将另一边隔壁的房间打扫了出来,就好像是默认鹤卿一定要和顾长念住得很近似的。
鹤卿连忙让他不用麻烦,并且直接让顾长念住到了最末的房间,生生让亓官瑞大吃了一惊。
但其实,鹤卿对于亓官瑞的反应,也是吃惊不小。
按说,他是喜欢原主的,可在听说了这些八卦之后,他不仅没有对原主的滤镜破灭,反而是尽可能的“成全”原主的心思。
“真是个好人啊……”思及此处,鹤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陆离靠在床上已经看了鹤卿半晌了,见她发呆良久,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慨来,眼神暗了暗说:“哦,师父可是相中了这亓官家二公子?可要徒儿为师父提亲?”
鹤卿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你好端端的又阴阳怪气什么?”
陆离轻笑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到鹤卿身边从后将她拥住,那头枕在她肩头像是撒娇一般的说:“谁让师父大晚上的唤我过来,好不容易能单独和师父在一起,你却在想别的男人,叫我独守空床。”
言语间的吐息暧昧洒在鹤卿的脖子上,引起一阵阵痒意。
鹤卿几不可见的咽了咽,耸了耸肩,没好气的道:“我是担心你暴露身份,那亓官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你离我越近,就越是容易被我的气息掩盖住你的气息。”
鹤卿的小动作没能躲过陆离的视线,他眼中笑意弥漫,进一步将脸贴近了鹤卿的脸颊咕哝:“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感谢师父的体贴?”
一瞬间,鹤卿的皮肤上就激起了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忍无可忍的将陆离推开了来,用手假装扇风:“你别靠我太近,热得慌。”
“哦?”陆离笑意渐深的道:“我记得师父说过,你我二人无法抱团取暖。”
“……”鹤卿隐约觉得,自己的膝盖快被自己丢出的回旋镖砸断了。
陆离目光幽深的看着鹤卿那难得一见的窘迫,双手撑在桌案上,笑吟吟地问:“师父,我体温还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