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现在家里没收入，出去外边住哪儿啊？”
    “有钱都没地方住呢。姜董，你要赶我们，那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姜晓穗勾了下唇，说：“没这么严重，房子的事我已经交代给张厂长，他会通知你们的。毕竟街坊一场，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也不想做得太难看。相应的，也请大家理解我。其实工厂要是发展得好，肯定要招工，到时候符合条件的人还是可以重新报名。”
    “啊？？？还能这样？”
    众人呆了。
    还没从下岗的绝望中挣脱出来，又步入了应聘上岗的迷茫之中。
    张厂长适时开口：“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房子的事，等我定好了，再告诉你们。只要不闹事，不会让你们睡大街的。”
    拿住要害，闹事的一个个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倒是沈玉玲十分不满，愤懑开口：“重新招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又没个准信！我爸妈哥嫂失业了，以后家里吃什么喝什么？靠那一点微薄的遣散费吗？”
    张厂长破口大骂：“你家吃喝要姜董来管吗？怎么，你是她亲戚？！小小年纪，心眼子倒多，再赖着不走，我真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其他看热闹的人唰唰唰退出好几米，却没走，停在附近观望。
    张厂长：“……”
    沈玉玲自从被吴佣警告过后，一直没敢往周瑞华前面晃，加上最近全家下岗，只有她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支撑，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
    她一时没忍住，尖叫大喊：“我不管，你要是不让他们回去上班，我就不走了！”
    姜晓穗面不改色地说：“你爱走不走，但要是影响到了我家里人，别怪我不客气。”
    吴佣嗤笑：“给脸不要脸，赖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你爸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玉玲脸色一下子涨红了，感受到邻居微妙轻蔑的眼神，心中既委屈又愤怒。
    “我才没有！你别乱说！”
    吴佣撇撇嘴，一脸信不过的表情。
    别说他了，在场其他人，包括沈玉玲的父母哥嫂也觉得她这一出带了点一箭双雕的意思。
    说起沈玉玲勾搭周瑞华这件事，沈家其他人觉得很丢脸。虽然他们家境普通，但也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心思啊。
    这种行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不道德不正派的。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赖在这儿干吗？给我回家去，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沈父喝道。
    “爸！”
    “滚回去！”
    “我不回去，你们现在没了工作，难道以后要靠我一个人养家吗？”沈玉玲大喊。
    沈家大嫂闻言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小妹，你是不是怕我们以后花你的钱啊？所以才这么积极？”
    “大嫂！”沈玉玲一脸诧异，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亲人会这么看待她。
    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里。
    “好了，别胡说八道，小妹也是为我们好。”沈大哥不轻不重地说了沈大嫂一句，看向姜晓穗，“姜董事长，你刚刚说的重新招工，我们确实很感兴趣。但在这之前，我们一家子都没工作，叫我们怎么活啊？工厂就算要裁人，也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遣散费会发给你们的。”
    “那么一点？？现在外面物价飞涨，我们掏空积蓄也坚持不了多久，加上老人可能要吃药，孩子要上学，这些都是要钱的。你至少给我们一个保障吧？”
    姜晓穗盯了沈大哥一会儿，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笑容也僵硬起来，才冷嗤着移开目光：“要保障，你去找相关部门，我无能为力。”
    “大家一起住了这么久，当初要不是靳家租房子给你，你们这群外地人睡哪里都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沈母大声喊道。
    “我要报答也是报答他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姜晓穗逐渐失去耐心，“你们要真担心过不下去，女人可以接手工活回去做，男人可以出去打散工。怎么会过不下去？还是你们什么也不想干，就想每天到车间吹8小时的牛，然后坐等发工资？”
    沈家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个个被戳中心思的样子。
    连站在附近观望的人也悄悄别开脸，显然这么想的人不少。
    讨要说法的人终于散了，姜晓穗回屋躺着休息。
    周意棠蹦蹦跳跳地跑到床边，好奇地问：“妈妈，以后轮胎厂是我们家的了？”
    “以后没有轮胎厂了，妈妈准备做别的。”
    “做什么呀？”周意棠感兴趣地问。
    “做——”姜晓穗打住口，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向女儿。
    经过一个暑假的艺术熏陶，周意棠身上的气质更加沉淀下来，个子也拔高一些，五官精致得宛若油滑。皮肤白皙光洁，眼睛明亮，四肢修长却富有力量。
    姜晓穗心里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她招招手，周意棠爬到床上，靠在她胸口。
    姜晓穗说：“妈妈准备生产避孕套，也就是计生用品。”
    “避避避避……”周意棠瞪大眼睛，满脸惊恐，雪白小脸涨得通红，“避”了半天，也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姜晓穗觉得好笑，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孩子性教育缺位的问题，哪怕是她穿书之前那一年，也还做不到大大方方。
    传统文化使然，她不能对大环境指指点点，但可以选择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于是，姜晓穗即兴上了一节性教育启蒙课，坦然地告诉女儿男女生理构造上的不同，以及女孩子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周意棠被母亲大方自然的态度影响，从一开始的羞怯躲避到后来的好奇求知。
    “妈妈，我们班上有些男同学喜欢把器官挂在嘴边，老师听见了会很生气，还会严肃地批评他们。”周意棠还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你的同学是在通过提及器官，来获得引人瞩目的结果，本身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所以老师才批评他们。棠棠，妈妈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要大方地看待它。尤其是女孩子，不要被人提了两嘴，就觉得自己不够纯洁，是个坏女孩。”
    周意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晓穗决定生产避孕套，不仅吓坏了周意棠，还吓傻了一众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