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都差点被如懿这笃定的样子唬住，挑眉问道。
    “哦？姐姐可有证据？”
    如懿眨巴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本宫没有证据，但是此事跟令贵妃一定脱不了关系！”
    海兰仿佛已经透过如懿人淡如菊的外表看见了她空空如也的大脑，抿唇应和了一声。
    “姐姐聪慧……只是您没有证据，想要定令贵妃的罪恐怕很难。”
    如懿一脸的运筹帷幄，微微眯眼胸有成竹道。
    “海兰，你去告诉皇上，本宫要查接生嬷嬷，让皇上将田姥姥和接生嬷嬷们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还有令贵妃，她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最好能将她一同押进慎刑司！”
    海兰：。
    明明是平日里都认识的字，怎么如今串在一起从如懿的嘴说出来她却听不懂了呢？
    海兰勉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微笑，迟疑着问道。
    “姐姐，不知您是否想过，令贵妃此时怀有身孕，她肚子里还有皇上的孩子……两个孩子。”
    如懿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明白海兰问这话的用意， 她挑起一边又细又长的眉毛疑惑道。
    “令贵妃再得势也是妾室，她的孩子只不过是庶子，怎么能跟本宫的嫡子相提并论？”
    海兰咬紧后槽牙，为了不在如懿跟前露出端倪，只能暂时将智商抛在脑后，一脸钦佩的连声附和道。
    “姐姐聪慧，我一定会将您的意思告诉皇上。”
    如懿淡淡点头，想到已经许久没见的弘历，面上又带了些伤感，哑声感叹道。
    “这些年来皇上和本宫误会颇多，彼此也都有心结，本宫不愿见他，他也不敢来见本宫，就这样彼此耗着，谁心里都不好受……”
    海兰想到逍遥快活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的弘历，无言的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意欢提着食盒进了殿，她先是给如懿福了福身才缓缓道。
    “皇后娘娘，臣妾听闻噩耗便匆忙赶来看您，还特意带了亲手煲的野鸡崽子汤。”
    说罢，她扬手打开食盒，露出里头那碗色香味俱佳的汤来。
    如懿低头看去，凉白的汤汁上漂浮着一只完整的野鸡崽子，她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抗拒，推拒道。
    “你先放着吧，本宫不想喝汤。”
    一向知书达理的意欢此刻都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自顾自的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如懿嘴边，固执道。
    “皇后娘娘，您喝一口吧。”
    肉汤特有的淡淡腥味并没有处理的很好，让如懿一闻之下就想起昨日的血腥气。
    她胃中翻腾，蹙眉避开了意欢递到嘴边的勺子，再次拒绝道。
    “本宫这会儿喝不下，你先放着吧……”
    如懿蹙眉十分不解的看着意欢，不知道她是何用意，意欢低头轻笑一声，看着碗中清亮的汤汁柔声道。
    “娘娘，这野鸡崽子汤是臣妾亲自煨的，用的都是出生不久的小鸡崽，这鸡崽子肉质鲜嫩，您尝一尝……”
    说罢，她再次不依不饶的舀起一勺汤凑到如懿唇边，如懿反感的用力推开眼前的碗，意欢忙撤开手，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滚烫汤汁就这么洒了如懿一身，浸透了衣物将如懿烫得不轻，下一秒，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翊坤宫。
    见如懿被烫的吱哇乱叫，意欢和海兰眼里都闪过畅快之色。
    ......
    海兰将如懿的话带到了养心殿，如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要求他将接生嬷嬷们们全部严刑拷打，并且将魏嬿婉押入慎刑司拷问。
    听到这种离奇要求让弘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太医去翊坤宫看过了没？皇后是不是已经疯了？”
    如懿疯没疯弘历不知道，但他感觉他已经要疯了。
    海兰对弘历的崩溃视若无睹，平静开口道：“姐姐认定是有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恳请皇上彻查，不知皇上如何决断。”
    弘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回去告诉皇后，让她不要再整日无事生非，就凭她一句怀疑就要朕问罪令贵妃，未免也太过荒谬了。”
    海兰对他的态度毫不意外，将原话带回给如懿。
    如懿被烫得不轻，又没出月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听到海兰带来的噩耗，气得只能在床上干瞪眼。
    她毫不客气的对海兰吩咐道。
    “海兰，本宫如今下不了床，你替本宫去查出令贵妃收买田姥姥的罪证，追出宫也得查！她们害了本宫和本宫的孩子，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海兰：……
    给你脸给多了，我差你的？
    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不出力全推给旁人去做，自己身为皇后的职责一点也没尽过，真是心眼小屁眼大。
    海兰心中不断吐槽，脸上却没露出丝毫异色，微微点头道。
    “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吧。”
    听到海兰的承诺，如懿心满意足的笑了。
    至于海兰私下要费多少心思做多少努力、不得宠的妃子要怎么和如日中天的贵妃叫板、会不会因此受连累，这些事都全然不在如懿的考虑范围之内。
    仿佛海兰天生就该帮她为她奉献全部，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
    又过了一月有余，魏嬿婉顺利诞下了两个阿哥，在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一时间风头无两，和凄凄惨惨待在翊坤宫没人理会的如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一个多月的休养之下，如懿总算恢复了七七八八，她一直没有在海兰那儿得到好消息，眼见着魏嬿婉春风得意，她的心里也愈发不是滋味。
    眼看事情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如懿终于沉不住气出了翊坤宫前往养心殿，打算跟弘历理论一番。
    弘历想到她都一个头三个大，更不会想要见她，如懿却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在养心殿门外大喊大叫，说什么也要见弘历一面，无论李玉和进忠如何劝说也不肯回去。
    养心殿不比后宫，时常有大臣进进出出，如懿如此不依不饶，弘历不得不为自己仅存不多的颜面考虑，松了口让如懿进殿。
    许是因为今日要面见皇上如懿不想失了体面，她在打扮上颇费了些心思，可惜这些心思并没有起到任何正向的作用。
    两人许久未见，一个红光满面，一个面如老妪，看上去跟隔着辈分似的。
    弘历一抬头，率先被如懿深紫色绣满了密密麻麻暗纹的旗装晃瞎了眼，不留神还以为是哪里的大蟒蛇成了精蛄蛹进了养心殿。
    他微微屏息，视线上移停留在如懿脸上，就见她脸上涂了厚重的脂粉，两条眉毛快挑到了发际线，一张嘴好像要吃小孩似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弘历匆忙收回视线，冷冷问道：“皇后如今已然不要脸面了吗？竟跑到朕的养心殿来大吵大闹！”
    如懿也不行礼，就站在殿中撅嘴瞪着弘历，压身开口道：“皇上被妖妃迷惑了心智，连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都能不管不问，臣妾又何须在意什么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