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罗运的哭声惊动了青衣几人和栓子爹。
几人都站起身朝这边看着,不知该不该过来。
冷溶月朝着他们摇了摇头,几人才重又蹲下身去。
等到罗运的哭声低了些,冷溶月擦了擦自己眼中的泪,问罗运,“罗叔,当时出了这样的大事,罗叔可有报官?
是去的顺天府吗?
当时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是哪一个?
案子又是怎么断的?”
听到冷溶月的问话,罗运痛苦地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报官!”
“什么?
这……为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两条人命啊!还丢了一个孩子,罗叔为什么不报官呢?”冷溶月简直不敢置信。
“我不敢报官啊!”罗运满脸是泪地说道:“那些个畜生造了孽,离开了,可……可他们留下了一张纸。
那纸上写着:他们带走了我的小孙女儿做人质!
我若是敢报官,他们……他们就杀掉我的小孙女儿!
若是我不报官,十年之后,他们就将我的小孙女儿还给我。”
冷溶月听了,直气得咬牙,“罗叔,那些畜生的话,罗叔怎么能信呢?”
罗运边哭边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可我不敢不信!
我不去报官,或许……或许我的小孙女儿还能活着;
我要是去报官,他们……他们……
他们可都是活畜生啊!
万一……万一……那我的小孙女儿……我的小孙女儿……
我能怎么办啊?”
冷溶月听着,看着,也不由得叹气:“那罗叔,后来,你可又见过那几个畜生?”
罗运点点头,“见过。
他们中的一个就住在那附近。
就在我儿子儿媳下葬的那天夜里,他们几个又闯来我家。
他们也知道出了人命,事大。
他们把我的小孙女儿带走,抓在手里,是当做了保命符!
他们对我说,只要确定了我不报官,十年之后,他们就将我的小孙女儿好好地还给我。
而且……而且……那伙畜生中的那个领头儿的畜生还说……还说……他的……他的姑夫是个好大好大的官,还是有爵位的!
他们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银子有银子,他们想要我一个小百姓的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若是敢不听他们的话,非要去报官,那他们不止要将我杀掉,还要将我的小孙女儿也立刻杀掉,让我们家灭门,一个不留!
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能找回我的小孙女儿啊!
我去他家里找了几次,甚至忍气吞声去求他,我说我不去报官,我只要我的小孙女!
可那畜生就是不肯松口放人!
最后一次,那畜生的姑姑也在。
她说,我要是再提及此事,她就派人立刻杀了我的小孙女儿!
不仅如此,她还逼我离开京城,不许我再留在京城,不许我继续住在七星街。
她限我三日后就离开京城,否则……否则……就让我看到我小孙女儿的一条胳膊!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我的家扔在那里,一个人离开了京城。
我不想离开京城太远,可一时又无处可去。
恰巧,那时遇到了一个我以前治好的病人。
他知道了我的处境,就让我来这大石村,他说这里安静,又守着大山。
我懂医,会识药,在这里容易讨生活。
我也想着,这里离京城近,我还要找我的小孙女儿。
于是,我就在这大石村落了户,以采药为生,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冷溶月万万也没想到,原来在罗运的心里竟是压着这样一段血海深仇,还有一份如此沉重的牵挂!
难怪终日少与人言,愁眉不展了!
沉默了半晌,冷溶月开口问道:“罗叔,从出事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过去八年多了!”罗运答道。
“那你的小孙女儿今年有多大了?”冷溶月又问。
“有十二三岁了。
不瞒容姑娘,我这心里怕呀!
孩子若是还活着,这一天天长大了,她可是个女孩子……
那些个畜生,他们……他们能好好地……好好地……
他们能让我的小孙女儿好好地回来吗?”罗运用手捂住脸,呜咽痛哭。
冷溶月静静地坐在罗运对面,想到罗运一家的悲惨遭遇,心中怒火翻涌。
这样的畜生如果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那真是天道无眼!
既然天道无眼,那么,就由自己来做这个天道又如何?
冷溶月想到刚刚罗运提过,说那个领头的畜生,似乎家中也是有官家背景的,而且还是有爵位的官家。
但不知那畜生姓甚名谁?
他的倚仗官居何位?
官阶几品?
爵位……又是什么?
不会是……
冷溶月想到了,就直接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