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熙祈、曹俊如和宣惊墨这仨兄弟都来不了。
宋清歆四人本来离得就近,平时也能聚,于是年底就不再特意聚会了。
回到客房洗漱完睡觉时,宋清歆扯扯方楚空的胳膊,问:“就是啊,为什么他们不催呢?我也没跟他们说过我不打算生啊,是不是你跟爸妈们说了。”
方楚空抬手把她圈进怀里唔了一声。
宋清歆却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无奈笑道:“你说说嘛,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我好奇。”
宋清歆进了研究院后越发只关注研究院的事情,家里的事虽然能顾及一二,但是这种细枝末节她都想不到,也懒得去思索。
还是今天宣惊墨问了,她才好奇起来。
“快说快说,不说不让你睡觉!”
宋清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方楚空招架不住,很快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开了。
“是,我跟爸妈说了不想生,然后就跑去结扎了嘿嘿。”
宋清歆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起来了,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打开壁灯。
方楚空怀里一空,手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有些懵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又不告诉我!”
方楚空一抬手把灯关掉,再把人扯回怀里盖好被子说:“就队长和南姐结婚那年,你说不想生孩子,我也不想,我就寻思着这样省事嘛。”
宋清歆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那年,方楚空才二十一岁。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一声感谢又太过单薄。
她伸出手回抱住方楚空,拍了拍他的背。
方楚空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笑了。
感觉到他胸腔震动,宋清歆不满地抬头,问:“笑什么!破坏气氛的家伙!”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生不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嘛,别这样。”方楚空摸摸她的头发,又说:“你要是因为我没告诉你生气,那我给你道歉。”
“当时还年轻嘛,觉得主动告诉你,好像在显示我为你付出了什么一样。可我那时真的觉得是件小事,现在我生活的大小事不都跟你说嘛,别生气老婆。”
宋清歆轻哼一声,“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么多年的隐瞒之罪。”
沉默了一会,宋清歆又小声问:“疼吗?你要是说给我听,我还能去照顾你两天。”
“我觉得不疼。只是个微创手术,当天就能出院了。不过我也有好好遵医嘱,两周内没有剧烈运动,所以也没影响我打比赛。”方楚空笑道。
当年两人商量好后方楚空就了解到一系列的避孕措施,但这些方法也不能完全避孕,还是会有一定的几率中招,那这时候就只能女性来口服避孕药。
他又查到男性结扎的手术风险要比女性低,而且恢复比较快,不会影响他比赛。
那还等什么,趁着假期,方楚空立马就去医院做手术去了。
也好在术后没什么不良反应,恢复好他就继续投入训练了。
“那你这些年还一直配合我做避孕措施。”宋清歆嗔怪地捶了他一下。
方楚空只是笑笑,然后在她头发上蹭了两下,嘟囔道:“睡觉吧老婆,我困了。”
宋清歆嗯了一声,又说:“谢谢你,空空。”
“你看,我就是不想听你这样说才不告诉你的。”
“你不告诉我你还有理了?”
坏了。
再扯下去真睡不了了。
方楚空连忙顺毛哄。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靠我去结扎维系的,我也不想你谢谢我。我是多么庆幸还能遇见你,能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美好得像梦一样。
再说了,我们二人世界的时间本来就少,真生个孩子来分我的宠嘛,我才不要。我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就好了。”
听到着有些赌气的话,宋清歆哈哈笑着揉了揉方楚空的脸。
“老公你真可爱,我爱你一辈子,下辈子也爱你。”
方楚空心里暖暖的,抱着宋清歆就像抱着他的全世界一样。
方楚空没有回应宋清歆这句话,但她也没在意,眼皮已经在打架,宋清歆打了个哈欠。
“睡吧。”方楚空闭上眼睛轻声道。
“嗯……晚安。”宋清歆呢喃道。
“晚安。”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早早起来跟朋友们告别后就要回去工作了。
接下来的两年七人都没有再聚得这么齐了。
直到班文昌的三十七岁生日。
二月十九,正值春节假期。
本也不是什么大生日,只是自己一家人在家里庆祝了一下。
“二叔,祝你生日快乐!”已经十八岁,今年九月份迈入大学校园的班岁安拿出一个包的精致的礼物送给班文昌。
最后班岁安谁的衣钵都没传承,他大学选了能源动力,他觉得能源是心脏,没有能源机器就不能运作,这是一门很有魅力的学科。
班文昌笑着接过,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谢小安的礼物。”
“二叔,你别这么揉我头发了,我已经长大了。”班岁安捂着自己的头,整理一下发型说道。
班文昌和班少琮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笑。
“好好好,二叔记住了,下次一定。”
班少琮叹了口气说:“这孩子还是小时候好玩,长大了不让逗了。”
“你少来,你那是逗人乐嘛,你那是耍小孩玩呢。”纪朵白了他一眼,笑道:“来,岁安来我这坐。”
“来咯。”岁安哈哈一笑,端着自己的盘子跑到了纪朵旁边坐。
这下班岁安左边是纪朵,右边是褚契南。
“二婶,念念呢,我想去看她。”
“她睡了,你明天中午来吃饭再看吧。”褚契南笑着给他夹了菜。
念念哄睡费劲得很,班岁安当然也是知道的,闻言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
一家人在一起吃完饭,班少琮一家三口就先走了。
班文昌喝了点酒有些上头,等着阿姨把餐具都收完,褚契南上楼看了孩子再下来,他还在那里坐着。
褚契南双手搭在他肩上,歪头看他。
“醉了?”
班文昌抬手按住她的手,轻轻摇摇头。
“没醉,就是有点上头,缓一会就好。”
“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你坐着歇一会。”褚契南拍拍他的手,然后走进了厨房。
班文昌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歇了一会又喝了蜂蜜水慢慢就缓过来了。
晚上睡觉时,褚契南还在说:“可惜大家这次还是没聚成。”
“清歆和楚空好不容易一起放个假,带着两家家长出去旅游了,也是人之常情。”班文昌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
“宣叔叔已经急得去找李阿姨讨教了,稀奇哥和小墨也就被绊在洛城了。”褚契南接着他的话说。
今年宣惊墨也都三十六岁了,宣老爹觉得是王熙祈的观念影响了他,于是去找李女士讨教,她是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单身主义的。
李女士:“你看我婚姻幸福吗?我嫁了个男人不还是离了?他爱找不找,反正他不找也得给我养老,我怕什么。”
李女士大声说完,余光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王熙祈和宣惊墨正在一边坐着喝茶呢。
然后她又小声地说:“宣老哥你不知道这孩子,我一催他找对象,他就催我找对象……我拿他没办法啊。所以谁也不催谁。”
宣老爹也没想到这症结居然出在这。
那他也没办法了,毕竟他自己还是有老婆的。
不能为了接受儿子不婚这个事情,把自己老婆再给扔了吧。
“好了,我接受了,你不找就不找吧。”很快说服自己的宣老爹终于放弃了催婚。
宣惊墨和王熙祈对视一眼,摇头笑了笑。
虽然两人不能回a市,但是祝福都送到了。
曹俊如刚出差回来,给妻子和儿子带了礼物,又在群里发:【队长生日快乐!你的礼物已就位,等我过两天去a市再给你。】
宋清歆也拉着方楚空和家长们录了个祝福视频发到了群里。
已经有了白发的爸爸妈妈们笑得很开心,六人凑在一起齐齐喊道:“文昌生日快乐!”
收到大家祝福的班文昌和褚契南依偎在一起,在幸福中入睡。
只是睡中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
班文昌从小在a市上学,那时候,程澈是他最好的朋友。
只是初中的时候,班父项目失败,被排挤回了洛城韬光养晦,连带着十二岁的班文昌也回去上学了。
那时候班少琮十七岁,已经在上大学了,就留在学校继续学习。
到洛城上初中后,班文昌的成绩在学校里一骑绝尘,只一次考试,他的名字就被学校里的人所熟知。
褚契南跟他不在一个班,但是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国旗下讲话时,也远远地看到过他的样子。
少女慕强,也曾把班文昌当做过自己的目标。
可是他太强,褚契南一点也追不上。
有些挫败的褚契南只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继续深耕,她开始报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临近比赛,她愈发紧张,因为以前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
家里的房间环境太熟悉了,没有在学校教室里练的效果好,所以趁着中午放学,她自己一个人在自习室里拿着稿子准备练一练。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
褚契南举着稿子快速看了一下,然后放下稿子深吸一口气,看向窗户外在飘雨的操场,勇敢地开了嗓。
“good morning everyone ,it's an honer……”
因为老师说演讲比赛到时候可能在小教室里进行,没有话筒,所以声音要大一点,所以褚契南刚刚是憋了一口气很大声地在说的。
班文昌跟生物老师约定好第四节下了课后到实验室看看上午生物课上做的实验结果如何。
结果为了躲雨走到屋檐下,准备顺着墙根走到大门口再到实验室去的班文昌就被褚契南吼出来的开场白震在了原地。
两人隔着玻璃看着彼此,班文昌被吓了一跳,有点诧异地看向褚契南。
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在自习室里练习口语啊,真努力。
褚契南则是认出了班文昌,她瞪大眼睛脸颊一瞬间爆红,抱着她的英语稿蹲到了地上。
褚契南诵着个肩膀,哭丧着脸。
“太丢脸了吧……”
她捂着脸小声嘟囔一句。
班文昌亲眼看着她的脸从白皙到爆红,无声地笑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不过刚迈出脚步,他又退了回来,对着玻璃说:“我只是路过,现在要走了。吓到你不好意思。”
褚契南听着外面伴着雨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过了会才慢慢起身,打开窗户往外头望了望。
“走了……”
褚契南这下关上窗户,离窗户远了点,又给自己打了气。
自习室里没有高出一阶的讲台,于是褚契南就站在第一排开始练稿子。
这件事过后,班文昌很快就把她忘了。
虽然只是初中生,但是他的生活并不轻松。
父母正在争权试图重回利益中心,他大哥的压力也很大,班文昌也想为他分担分担。
再次见到褚契南是在颁奖台上。
她在英语演讲比赛上拿了一等奖。
班文昌本来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升旗台,实际脑子里在过昨天背过的课文。
直到听见英语演讲比赛,他的眼睛才聚了焦看向台上。
那个站在中间脸上挂着得体微笑的女生,不就是那天在自习室练稿子然后吓他一跳的人嘛。
后来又因为年级的艺术节、运动会等项目两人接触越来越频繁,他们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班文昌发现褚契南是一个很好学,做事认真,很优秀的人。
可是褚契南却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一点也比不上别人。
班文昌很少又被别人打压的经历,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但他也有在努力地鼓励她。
后来班文昌竞赛成绩优秀,被邀请加入a大少年班,班文昌去了。
初三整整一年,褚契南没有再见过班文昌,也很少联系他。
因为怕打扰他的生活,褚契南只敢逢年过节给他发一条问候。
班文昌也是一样。
因为远离了她的生活,不敢随意打扰,但是逢年过节会特意问问她的现状,在学校怎么样。
直到班文昌后来在班少琮的建议下退出少年班,正常中考后,回到了洛城上高中。
也是这时候,程澈觉得班文昌像个斗败的将军,灰溜溜回了洛城,而他自己则是进入了a大附中。
在考场见到班文昌时,褚契南还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直到她撇下朋友,直直追了上去才发现,那还真是班文昌。
“班文昌!”
班文昌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
褚契南一头长发绑了个低马尾,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扬,她笑得眼睛弯弯,似乎因为看到他很开心。
班文昌眼角溢出笑意,说:“褚契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