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带坏了小兰！”褚契南指着高亮瞪着眼睛问。
    高亮翻了个白眼，流里流气地说：“再敢指我，把你手指撅了信不信！”
    班文昌皱眉往前走了半步，维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苏兰脸色有些难看，她现在还不想跟褚契南撕破脸，要不然怎么傍上班文昌呢。
    只是看到班文昌这么坚定地站在褚契南身前，又让苏兰有些动摇。
    这样的班文昌，她还傍得上吗。
    “你别说了！南南，我今天还有事的，你先回去吧。文昌要不先带她走？”
    褚契南直接说：“我要说你今天晚上在这不安全，要你跟我走，你走不走？”
    苏兰抿唇，不敢直接看褚契南的眼睛，又张了张嘴，想找个理由赶紧让她走。
    可苏兰这个态度褚契南已经看明白了。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小兰，跟我回去吧……”
    高亮虽然看不惯褚契南对他横目冷对的态度，但还是支持她带走苏兰的。
    于是他也劝道：“你就跟她走吧，这不是你们小姑娘来的地方。”
    可是这句话又踩到了苏兰的雷区，她偏偏要跟他对着干。
    “什么叫不是小姑娘能来的地方，今天我就来了能怎么样！你们一个个的都打着为我好的幌子，不就是想来管教我嘛！”
    “小兰……”
    看着有点歇斯底里的苏兰，褚契南想伸手抓住她。
    班文昌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
    现在接近她，有点危险。
    苏兰嘲讽地笑笑，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本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能理解我。没想到你跟她们也一样！你们只想掌控我！”
    “我不是！”褚契南摇摇头大声说：“我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哈，最好的朋友？”苏兰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褚契南！长得好看，学习好，家里又有钱，你的朋友多了去了！大家不都对你很殷勤吗！”
    苏兰把自己心底压制的嫉妒一股脑地释放出来，然后忽然变了个脸色。
    委屈又有点讨好地说：“南南，你要真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把他给我吧。”
    苏兰指着班文昌说。
    褚契南看向班文昌，脑子乱糟糟的。
    “我不是她的，也不是你的。”班文昌表情冷淡地说。
    “谁信啊！你敢说你不喜欢他？褚契南，你敢说嘛！”苏兰瞪着眼睛质问。
    褚契南双手握紧，嚅嗫道：“我……我……”
    “你看吧，她可没否认呢。”苏兰摊开手，有些得意地看向班文昌。
    “要不你看看我吧，我长得也不错的。要不这样，我也不奢望能嫁给你，我陪你睡一晚，你给我五万块钱怎么样？”
    苏兰露骨又市侩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眉头一皱。
    高亮不满地扯了一下苏兰，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苏兰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的手，冷呵一声：“怎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怎么了！你这个穷酸长这么大见过五万吗！”
    高亮小学上完就辍学了，一直混到十七岁，家里也不管他，自然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的。
    班文昌皱着眉，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玷污了。
    他才十五岁，虽然上过生物课懂得男欢女爱是什么，但是被苏兰这么问，他还是觉得犯恶心。
    褚契南对苏兰的滤镜已经碎了一地，她摇着头，表情痛苦。
    “你不是苏兰，你把小兰还回来，小兰不会这么说话！”
    “别天真了，骗骗你还真当真了。”苏兰嗤嗤笑了起来。
    “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喜欢你才跟你做朋友的啊，还不是因为你大方，大家都是图你的钱罢了！”
    说完，苏兰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啊，我本来挺喜欢你的。但是谁让你对我越来越小气，我只能把目标换成班文昌了。”
    经过今天这一遭，苏兰也看明白了。
    褚契南心里绝对有班文昌，班文昌对褚契南的维护也不是假的。
    苏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对班文昌下手，就直接说破所有，让他们俩赶紧滚蛋，别妨碍她找新目标。
    褚契南眼睛一眨，两行泪滚了下来。
    苏兰看到泪珠，似乎被烫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班文昌见状忙拿出纸巾塞进褚契南手里。
    褚契南拿起纸擦擦眼泪，紧盯着苏兰问：“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苏兰转头看向墙壁。
    “不跟！”
    “好……”褚契南得到答案，转身就走。
    班文昌紧跟其后，拉了一下她。
    褚契南已经快绷不住情绪了，带着哭腔问：“怎么了？”
    “去给这份友谊做个了结吧。”班文昌说。
    有个了结，才能彻底跟过去说再见，也还有再拥有新友谊的勇气。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褚契南咬着唇，在原地站了几秒，又跑了回去，吼道：“苏兰！我们绝交！”
    苏兰手头又点起了一支烟，她听到褚契南的话眼睛颤了颤，拿起烟吸了一口。
    高亮皱着眉看着情绪不佳的褚契南，想让她赶紧走，自己好安慰苏兰，就举起拳头喝道：“再不走就揍你！”
    褚契南看着凶神恶煞的高亮忍不住后退两步。
    班文昌及时扶住她。
    街道一边，原本在摊位上看东西的两个人，立马跑到班文昌和褚契南身边，将两人保护起来。
    高亮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那两个长得很壮的成年男人心里一惊。
    班文昌警告地看了一眼高亮，然后说：“我们走吧。”
    今年十九岁的韩瑞刚从保镖学校毕业，是班少琮指派过来给班文昌使唤的人。
    韩瑞身手还不错，是班家从小培养的人，他父亲也是给班家当保镖的。
    “二少，回家吗？”韩瑞站在车边问。
    班文昌看着抽抽搭搭的褚契南说：“你们先去附近转转吧，要走的时候我叫你。”
    韩瑞点头：“是。”
    但是他也没有离得很远，跟之前保护班文昌的两个男人蹲到路边一起看起了菜，他还买了一袋子豆芽和一兜梨。
    装样子也得像一点嘛。
    班文昌把褚契南塞进车里，拿出纸擦擦她的脸，叹了口气说：“车外面听不见，你想哭的话就哭吧。”
    褚契南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但是没有出声，还在隐忍。
    “我先出去，你……”班文昌放下书包，准备开车门下车，却忽然被褚契南抓住了袖子。
    “啊——呜呜呜——”
    褚契南弯着腰，班文昌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那滚烫的泪一滴滴砸在班文昌的裤子上，他的心好像也变得滚烫起来。
    听着褚契南撕心裂肺的哭声，班文昌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反复几次后，还是伸出手把褚契南的头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有了支撑的褚契南一把抱住班文昌，放声地哭了许久。
    班文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等褚契南的哭声慢慢小下去的时候，班文昌肩膀的衣服也湿透了。
    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薄，被哭湿一片，车里的冷气一吹，有些凉飕飕的。
    褚契南看着班文昌湿掉的衣服，抽了抽鼻子说：“对不起。”
    “对不起。”班文昌也沉声道。
    褚契南不解道：“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班文昌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其实自己是有意让褚契南来找苏兰的。
    但同时班文昌也怕那群社会青年也来，他们两个刚毕业的初三生，还不够人家一个人揍的，就在来探迹的路上给韩瑞发了消息和定位。
    韩瑞这才能带着人过来呢。
    褚契南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才拿纸擤了下鼻涕，说：“我知道你是好心，长痛不如短痛嘛……我懂的。”
    说着，她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别勉强自己，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班文昌微皱着眉看向她。
    那时候的班文昌还不知道自己心里酸酸的感觉，叫心疼。
    “今天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不耽误，陪你出来，不叫耽误。”
    话音一落，褚契南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班文昌对她从没这么说过话。
    班文昌也是一股热流忽然涌上脑袋，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褚契南，脸有点红。
    “我，我送你回家吧。”班文昌摸摸耳朵说。
    褚契南又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好。”
    回去后褚契南就拉黑了苏兰并且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低沉了几天后，班文昌一直约她出来学习，褚契南也算慢慢走出来了。
    只是她不再交朋友，以前初中关系还可以的朋友也都不再联系了。
    班文昌知道是苏兰的事情伤到了她，也一直有关注苏兰的状态。
    那天分开后苏兰确实在探迹赚了胖头一笔，尝到甜头后的苏兰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又找了那胖头几次，结果还没等到私立学校开学，她就被检查出怀了孕。
    苏女士在家里崩溃大哭，拉着女儿去医院做了人流。
    好在发现得早，及时止损，没有酿成大祸。
    苏兰也没有再去学，而是在家里待着养身体。
    高亮找了份正经工作，把头发给染黑了，穿得也正经了很多。
    他提着礼物来苏兰家里拜访，被苏女士打骂出去好几次后，终于允许了他登门。
    班文昌也没让人仔细打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最后高亮和苏兰是在一起了。
    已经高二的班文昌在l大附中里上完最后一节课，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因为明天休息，可以见到褚契南。
    只是褚契南身边站的女生让班文昌微微侧目。
    自从和苏兰绝交后，褚契南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叫宋清歆。”
    宋清歆一身简单干净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很清爽，此时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班文昌看她不像那苏兰故作姿态，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只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多观察了一下宋清歆。
    班文昌也怕褚契南再被朋友伤到。
    高中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班文昌认清自己的内心了。
    他坦诚地跟褚契南聊了聊，两人现在是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宋清歆来到褚契南和他的生活中后，好像改变了很多事。
    班文昌和褚契南都因为她而认识了一群很要好的朋友。
    方楚空，王熙祈……甚至还有一直寄养在他家里的计算机。
    他们从相识、熟悉、到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其实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班文昌也没想到他们几个人的性格可以如此契合。
    一开始班文昌对他们是审视的，后来慢慢喜欢上看他们笑闹的样子。
    很热闹，很温暖。
    班文昌也终于明白了他大哥的话。
    一个人，很孤独。
    他确实需要同龄的朋友。
    他们五人一起吃过炸鸡、一起救过流浪猫、一起打过羽毛球、一起骑车环过湖……
    甚至一起经历了生死。
    班文昌本以为他们五人一猫的友谊能天长地久，可是宋清歆的死让小队开始支离破碎。
    他们几个人的缘分因宋清歆开始，也因宋清歆的死而结束。
    十几年后的班文昌甚至不敢回忆他十八岁的那年暑假。
    宋清歆走的那天下着暴雨，湿热粘腻的感觉一下子被暴雨冲刷干净。
    浑身冰冷的班文昌看着地上蜿蜒流淌的血迹狠狠掐着手心。
    褚契南和方楚空哭得伤心，班文昌强打起精神，叫王熙祈去报警。
    而他自己则是拨通了韩瑞的电话，让他去查监控。
    班文昌跟褚契南他们的心思一样。
    不相信宋清歆自己会跳楼。
    可是顶楼没有监控，能拍到的画面只有宋清歆从楼上掉下去。
    韩瑞把自己的分析发给班文昌，班文昌半天没说话，然后拿起手机又给他打了电话。
    韩瑞知道班文昌是要把这件事查到底，就挂了电话去其他方向查了。
    公安那边调查了，但是没有调查出有用的东西。
    就连邻居也都说什么都不知道。
    高考状元跳楼，这新闻的舆论压力太大了。
    最后以自杀结案。
    班文昌焦急地查着宋清歆的事，可是a市那边也传来了噩耗。
    他哥出了车祸，在转院的路上没了。
    班文昌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按着太阳穴，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他立马让韩瑞继续查，然后自己则是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回了a市。
    临走前他给褚契南打了电话，褚契南听他家里出了事，就知道他要在a市忙一段时间了，于是主动说把计算机拿回去喂几天。
    乍然听闻班少琮已经身亡的消息，褚契南也是眼眶发酸。
    “好，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计算机的。”褚契南承诺道。
    她妈虽然不喜欢家里养这些东西，但是只照顾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事。
    当天褚契南就把计算机带回了家。
    班文昌回到a市后，赶上了见班少琮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