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冥听了第一句话就已经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裴璟看他急促的步伐，赶紧跟上。
    上车以后，裴璟已经将热搜上的词条看完，跟后座的傅司冥汇报，透过后视镜见到他的脸越来越黑。
    车内透着诡异的寒意，乔一明电话的那边混乱的人群叫喊和讨伐的辱骂声传过来，车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老徐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乔一明的手机在推搡间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传到傅司冥的耳朵，震得他心头一紧。
    “老徐，再开快点。”说完又朝着裴璟的方向，“到展厅前，我要知道是谁把故意把这东西推上热搜的。”
    车窗外的建筑快速地倒退，他的内心也跟着车子的速度一样，悬在高空。
    乔一明挤进去之后，抓起桌上的砚台朝地上砸去。
    墨色撒了一地，骚乱的人群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吵什么吵！有话就说，一人一句，听都听不清楚。”她喊了这句话，看着旁边面色如霜的宋星瑶。
    她已经看过了手机上的词条了，没想到这宋平竟然这么不要脸，原先他也顶多是会向自己要钱，这次却闹得这么大，看来是想尽办法办法要毁掉自己了。
    但转念一想，他那么目光短浅又胆小如鼠的人，怎么可能想到这种鱼死网破的路数。
    想到这，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群，“你们现在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说。”
    可他们都是凑热闹的，怎么会真的冒头出来呢！大家都是趁着这样热乎劲发泄本不该发泄的情绪，谁又管什么东西才是真相。
    就像互联网的键盘手，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里唯唯诺诺。
    安静了半晌，听见人群里，传来一句疑问，“傅太太，请问您对网上说的白眼狼、忘恩负义，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声音是一个记者，今天来人形形色色，亦有不少来新闻影摄宣传的，趁此机会，干脆顺便挖个八卦回去。
    “莫须有的东西，也需要一个个去解释吗？”
    记者：“那您的意思是，您从来没有在嫁入傅家后就抛弃家人，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话里带着很多敬词，但却看不出一点和善，挖足了坑想让她往下跳。
    乔一明听到这问题，也觉得不妥，拉着宋星瑶不想让她回应，但却被宋星瑶挡住了。
    “这位记者，如果我说有呢？是不是就证明了我就坐实了白眼狼的身份呢？不了解实情的话，我建议是可以多吃饭，但是话就不要多说了，您还是一个新闻从业者，真实性是第一个要判断的，不是吗？”
    镇定自若的语气，让那记者一时间哑了言语。
    见如此，人群里有个老头破口大骂：“你这人，真相是什么？就算父母犯了什么错，看在他们的养育之恩，你也不能这样。”
    宋星瑶无言，眸光渐冷，根本不打算回复他激昂的语调。
    结果就是那人穷追不舍地数落个不停，在大庭广众下发泄着自己的不如意，说着说着将手里卷着一筒画报砸过去。
    乔一明眼疾手快拉她躲开，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推开了。
    大家都回过头去，见到一个冷面阎罗似的男人，眼神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带着风暴和冷冽。
    因为他的靠近，人们主动地往两边缩了两步，竟让出一条道来。
    也有眼尖的人，认出他就是宋星瑶的老公傅司冥。
    吴老跟着就进来了，站在中间，“各位，今天的展览提前结束了，请大家离场吧。如果各位要退票，可以联系购票平台。”
    他语气里有了一丝裂缝，透出疲惫和沧桑。
    傅司冥走到宋星瑶旁边，看她没出什么事，又见隔间里一地的墨水和掉落的册本，朝刚才那老头瞥了一眼。
    被他幽深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都不敢再开口，灰溜溜地退场，那老头临走前，还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没走几步，便被人架住的手，抬到一旁去了。
    这边现场的事情被人拍了上传到网上去，接连又挂上同话题词条。
    【#慈善人设 噱头】
    【#退票】
    就连合作的民政部门的投诉电话都被打爆了，大家都被这舆情导向给整得有些头晕，叫了白修瑾来商量对策。
    也有那无良的营销号，将宋星瑶的回答恶意剪辑，将那句回答，硬生生剪成了：“如果我说有呢？”
    让人感觉她轻缓的语气里全是轻慢，一时间底下的评论涌现出上万的辱骂。
    即使是现场的人澄清是恶意剪辑，却也被一人一口水，喷的删了帖子。
    对比起这网上的热闹，展会现场看起来倒是都安静了许多。
    那老头看到自己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架着动弹不得，也有些慌了，仗着自己年老，大喊大叫，直接躺地上耍起了无赖。
    宋星瑶都被他这眉宇间的杀气给吓到，拉了拉他的手。
    他没管那老头，拉着宋星瑶到办公室，乔一明被这傅司冥这狠戾的表情弄得背脊一寒，
    啧，原来这男人生起气来这么恐怖……
    以前接触傅司冥的时候人家只说他冷面，从没见过他如此大的怒气，更不用说今天，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
    办公室里，三个人谁也没开口，乔一明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而裴璟像个雕塑一样站在一旁等他吩咐。
    吴老推开门，首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刚才民政部门那边的人已经开会了，舆情发酵的比较厉害，所以后面的展览都暂时取消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宋星瑶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歉意，“吴老，对不起，这次是因为我的私事，才闹成这样的。”
    “小宋丫头，别想太多了，有些人有意为之，你是防不胜防的。拍卖会的时间也一并推迟了，这段日子，你和乔丫头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直到大家都散场，傅司冥还是一言不发，车里两人都各自想着事情，一路上都没说话。
    付瑶坐在阳台上，手机上挂着热搜词条广场，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将宋星瑶的名字推得越来越高，脸上也染着狞笑。
    指尖夹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被她随手丢到楼下，不知道飘到谁家的露台上，最后迎着风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