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回事,他方才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窦锦昭,心里不落忍。
窦锦昭面上罩着一层寒霜,“国公爷想说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朝落霞使了个眼色,落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就走了。
陆长渊抬手欲将窦锦昭发鬓上一片柳叶取下,窦锦昭偏了偏头,避开,柳叶也随着她的动作掉落。
陆长渊有些不是滋味地收回手,“你和妙锦说了什么,她反应这么大?”
窦锦昭冷笑一声,“国公爷这话,还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我若是实话实说,国公爷会信吗?国公爷何不去问问妹妹呢?”
陆长渊负手而立,看着湖光水色,“锦昭,你曾问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我想你不必担忧,在我心里,你的位置不会变,你我是结发夫妻,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窦锦昭心中嗤笑,“国公爷,你我并不是结发夫妻,大婚当日,我们虽然拜过堂,但你不曾入过洞房,我们没有行过撒帐礼,没有喝过合卺酒,更加不曾结发。”
算哪门子的结发夫妻?
这些话,前世,最后,陆长渊也曾对她说过。
她说完,抬脚就走,留下陆长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阵慌乱。
他能够感觉到,窦锦昭变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温婉大方,柔顺明礼,处处为他着想的姑娘,他很烦躁。
窦锦昭走出一段,没人处,落霞来了,凑到她的耳边,“奴婢已经和江嬷嬷交代过了,江嬷嬷会将二姑娘和人私奔,中了情丝毒的事告诉窦夫人。”
窦锦昭点点头。
她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去和窦夫人告状,自然是通过窦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告状最合适,而江嬷嬷这个窦夫人的陪房才是最好的人选。
窦妙锦泡了澡,喝了姜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面对窦夫人时双手不安地绞着。
“窦锦昭和你说了什么,你那么激动?”
窦夫人面无表情地问,恨铁不成钢,她怎么生了这样一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窦锦昭刺激得失了分寸。
窦妙锦当然不敢说实话,“没说什么,我和姐姐打闹而已,娘,我错了,我不该在水边和姐姐打闹,以后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窦夫人深深地看了窦妙锦一眼,“我知道,你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你不要怪你姐姐,你们一生下来,你被那该死的稳婆抱走,不是她的错。就算你当时没有出事,你姐姐也是窦家的嫡长女,你是次女,照规矩,我和你爹爹都会重视你姐姐一些。
你也不要觉得不公平,谁让你出生比你姐姐晚呢?”
窦妙锦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我不怪爹爹也不怪娘亲,姐姐是窦家的嫡长女,她本就比我尊贵。”
窦妙锦的手藏在被子里头,差点将床褥都抓破了,窦家又不是小门小户,窦毅是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富贵显赫,家里两个女儿,还要区别对待,她打小被扔在庄子里自生自灭,不就是因为她没有一门好姻缘吗?
如果陆长渊最终选择的人是她呢?
窦夫人鼻子轻哼了一声,就如窦妙锦不信任她,她也一句都不信窦妙锦的话,“你好生休息,不要再和你姐姐置气了,一家子姐妹,闹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她出了院子,问江嬷嬷,“查出什么端倪没有?窦锦昭和她都说了什么,让她生了这么大的气?”
江嬷嬷欲言又止,窦夫人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等回了自己的院子,才让江嬷嬷开口。
“夫人,先前还说,二姑娘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原来,二姑娘是和西凉人私奔了。她到了渭州,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不敢往前走了,就联系上了姑爷,谎称是被人绑架了。”
窦夫人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咬牙切齿,“伤风败俗,她敢和人私奔,现在她还敢回来!”
江嬷嬷也是满头包,“这还不算,二姑娘她还中了情丝毒。”
“情丝毒?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窦夫人预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一种西凉的毒药,听说是用来专治情敌的,这种毒无声无味,很难识别,掺在茶水中,悄没声息地就喝下去了。二姑娘就是中了人的招。中了这种毒,若不和男人那啥,倒是没事,一旦想和男人做点什么,开始从头上长黑斑。”
窦夫人只觉得怒气从脚往上冲,“你确定她真中了这毒?”
江嬷嬷也是急得不得了,“夫人啊,奴婢都看到了,二姑娘的耳根处有一块黑斑,就不知道是和那西凉人弄出来的,还是和……国公爷?”
后面的话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窦夫人身形一晃,揉了揉眉间,“那她还想进国公府的门,当什么平妻。她这是要把我窦家满门葬送。”
江嬷嬷道,“夫人,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实话实说的。”
窦夫人没好气地道,“我又不傻。就算锦昭已经嫁出去了,可我还有三个儿子要娶妻,这种玷污门楣的事,谁要是敢往外头多说一个字,我就让她不得好死!”
江嬷嬷发毒誓,“夫人放心,奴婢是死也不会说的。”
窦夫人点头,“我还信不过你?”
说话间,窦锦昭辞行来了,窦夫人一改方才的态度,很是母女情深,“怎地不多待一会儿,这会子离天黑还早呢,我不留你们吃晚膳,可以晚些时候再回去。”
态度大变,窦锦昭心知怎么回事,陪着演戏,“国公爷还有事要办,女儿一个人回府,就先走。”
窦夫人以为窦锦昭还是为方才的事和陆长渊闹脾气,正劝着,“你也不要和国公爷置气,方才,连我都误会了。这件事要怪只能怪妙锦,要不是她,哪有这些事?”
正说着,窦妙锦和陆长渊一块儿出来了,窦夫人看到就头疼。
窦妙锦上前,“娘,姐姐,长渊哥哥有事要我帮忙,我和长渊哥哥一起出去一趟。不好意思啊,姐姐,要你一个人回府了。”
窦夫人一口拒绝,“怎么回事?你有什么能耐让国公爷要你帮忙?一个姑娘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成日里往外头跑,成何体统?”
还是和自己的姐夫!
窦锦昭没有说话,陆长渊皱着眉头上前,“岳母大人,确实是有事,这件事事关皇后娘娘,我就不多说了。妙锦若因为我定国公府的事坏了名声,我陆长渊愿意负责。”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歉疚地看向窦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