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花厅里,出现了一些争执,临到要吃饭了,走了几位夫人,其中就有义阳伯夫人和詹氏,窦妙锦假意留了留,詹氏皮笑肉不笑地道,“家里有事,婆母说是身子骨儿不好,再坐下去就是我的不是了。”
义阳伯夫人连笑都没有笑,“今日原本该是我们璟儿去提亲的日子,来这一趟已经是尽了心了,再待下去,着实没有必要。”
窦妙锦想到当初义阳伯夫人还想让陆长婷嫁给刘璟,因为陆长婷和自己亲近,就连陆长婷都瞧不上,心里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她也就没有再多说,随便喊了个丫鬟,把人送出去。
一出了西花厅,詹氏就大骂起来,“这定国公府是越来越不讲究了,竟然把中馈托付给这么个大字不识的。自己嫡庶不分就罢了,连尊卑都不分了。
真是好笑,我家侯爷好歹是一品军侯,我也是圣上敕封的侯夫人,竟然让一个五品武官家的宜人坐在我上首。”
詹氏越骂越是觉得不能忍受,“这定国公府还要点脸面吗?”
义阳伯夫人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待遇,“詹姐姐你还别说,原先我还觉得这定国公府是个守礼的,打了两次交道之后,我真是瞧不起。”
詹氏低声道,“听说现在,皇后娘娘还瞧中你家大哥儿呢。”
义阳伯夫人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一行人到了二门口,喊了自家的下人来,命去将自家老爷请出来,一块儿回去。
这等人的功夫,菜已经上了,陆长渊亲自陪了太子等人坐在首席,斟满酒后,陆长渊举了筷子吃,“太子殿下,请!”
一筷子戳下去,鸳鸯鸡竟然戳不动,照理说,这鸳鸯鸡应当是入口即化的程度。
他吃了好大一惊,再一筷子戳下去,就感觉肉还是生的。
陆长渊脸色当即很难看了。
带子上朝是一道名菜,有人爱吃,同样遇到了这种问题,鸭肉戳不动,便没人敢再动筷子了。
席面出现这样的问题,谁还敢吃?
太子肥胖,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贪吃,他尤其喜欢吃大补之物,比如海参,夹了一个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就好似咬胶木一般,当即吐出来,“怎么回事?”
三道名菜,没有一道做熟了。
这是红白喜事时最容易遇到的问题,也是每一家主母在大事跟前,会提前预防的事,一般不会出这种状况。
就在这时,靖安侯一脸不虞地过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朝陆长渊随意拱了拱手,“国公爷,本侯夫人要回去,本侯先走一步了。”
后面义阳伯等人也是同样的理由,正在吃席的关头,竟然要走,一下子惊动了所有宾客。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陆长渊怔愣了一会儿,问道,“不知尊夫人为什么现在要离开?若是席面不能入口,我会让长风楼再送席面过来。”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靖安侯摆摆手,毫不讳言,“国公爷,府上娶平妻也就罢了,这事虽然不讲究,可归根结底也碍不着旁人什么事。可府上办这种大事,竟然让一个平妻出面招待我夫人她们,这简直是羞辱。”
义阳伯道,“这红白喜事不能一点都不讲究,我好歹也是二品伯爵,靖安侯府乃是一品军侯,我们夫人都是有品阶的,席面上的座次怎么能够比那些末流武官的夫人还低?
定国公,我要是得罪了你,你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羞辱人?”
陆长渊简直傻眼了,后院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可以说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太子不能坐视不理,“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想必,是执事的下人们出了差池。”
靖安侯不能不解释了,“太子殿下,定国公府不是第一次办这等大事了,座次是早就排好的。今日,是定国公的平妻亲自换的座次呢,怎么是误会?”
义阳伯在一旁摆手,不愿多理会,“算了,这些都不说了,就算留在这里,今日这席面也吃不成。我等夫人也不愿和个平妻打交道,已经离席,我们还是先走,改日再来请罪!”
后面一句话,不过是给太子等人留点颜面。
周王是永嘉帝的嫡亲叔叔,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植物,曾经撰写过《救荒本草》,是一部以救荒为目的的植物专着,还撰写过《药物本草》,里头不仅收录了一些方便实用,家传应效的药方,还图文并茂地介绍一些常见常用的草药。
永嘉帝亲自给王叔颁发了“普济救世”的匾额,对其极其尊重,也因此,周王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在民间也甚有威望。
他一筷子肉都没吃上,气得胡子都在抖,连骂了两声“荒唐”,起身直接朝外走。
几个皇子不敢再留,跟在他的身后。
陆长渊浑身冒汗,求助地看向太子。
太子忙移动圆滚的身子去留周王,“叔祖父,您等等,等等啊,现在别走!”
周王顿住脚步,“这席面是个平妻张罗的?难怪呢!我记得府上太夫人是个很守礼的人,怎地糊涂到这种地步,这上的什么菜?能下筷子吗?”
他说完,抬手一挥,“走走走,饿到现在,再不吃,本王就得请太医吃药了,还留着作甚?”
周王都这么说了,还有人敢留,宾客们都跟着起身。
陆长渊打躬作揖,“今天是我的不是,还请老王爷留步,下官前去长风楼订酒席,给老王爷您赔礼道歉!”
周王摆摆手,“不必了!改日吧!你还是别留了,都卡在这里,一会儿迎亲的来了,府上更没有面子。”
这边已经惊动了太夫人,嬷嬷在跟她汇报动向,“席面的座次本来就有定数,就因为那几个武将家的女客巴结妙夫人,妙夫人临时就改了座次,把她们腾到了上席第三桌,正好是靖安侯夫人那一桌。
靖安侯夫人几个不高兴就走了,第三桌上还有其他侯伯夫人,不乐意和这几个低阶的武将夫人一块儿坐,也跟着走了。”
太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好道,“去跟张氏说,让她出面镇住场子,改日只有我亲自上门请罪了。”
嬷嬷为难地道,“二太太病了,嚷嚷着要请大夫呢。”
太夫人半天没有说话,喉咙口一阵阵涌上甜腥味儿。
那嬷嬷硬着头皮道,“太夫人,还有一事!”
太夫人硬撑着道,“说吧,天塌不下来,我也死不了!”
嬷嬷低着头道,“席面出了问题,好几个菜都没熟,客人都走光了。”
太夫人一口血吐出来,两眼一黑,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