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见一点星光,夜幕遮掩下,一道猎豹一样的身影在敌营中穿梭。
施展青云纵的身躯,灵动得如同一道闪电,巡逻的士兵与她错肩而过时根本来不及察觉,以为太困又累出现了幻觉。
中军营里,南陈使者葛光正在和叛军首领,原洛州参将薛吉昌说话,“照理说,上京城不应该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围城了。沿途,我们都安排了暗哨,所有送往上京的消息都会被拦截,但那边,据说有了动静,北齐皇帝派来的人是定国公,那可是一员杀将!”
薛吉昌一听是他,笑了,“不足为惧!”
葛光眯了眯眼,“怎么说?”
“有勇无谋之辈!您是南边来的,没听说过前几天上京城里传出来的笑话,定国公为了娶平妻,和自己的妻子和离了。他妻子,您不知道是谁,就是大名鼎鼎的胭脂剑,您说,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蠢货,何足畏惧?”
葛光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还有这样的事?莫非他那平妻是个神女下凡?”
薛吉昌摆摆手,“什么神女,听说是个荡妇。这等货色,就是生得花容月貌,玩玩就行了,谁还会娶回来?”
葛光点头,“这倒是实话。这可真是太可惜了,胭脂剑啊,有了胭脂剑,就有了整个长留门的支持,更何况,我听说胭脂剑也是惊才绝艳之辈,这定国公是瞎了眼了?”
“谁知道呢?”薛吉昌道,“不过啊,定国公不识货,自然有识货的人,听说胭脂剑前脚请旨和离,后脚皇上就将胭脂剑赐婚给四皇子,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葛光遗憾不已,“这要是早些被我们知道,我家公子要是能够得胭脂剑欢心,那就好了。”
薛吉昌凑到葛光耳边,“大人莫急,听说胭脂剑要来南蜀战场,大人家公子还有机会。”
“真的?”葛光眼睛一亮,拊掌大笑,“那就好!想必那胭脂剑必定是恨透了定国公,正好,我们得知这次领兵前来救扶风城的正好是定国公,若是能够将定国公留在恶风岭,算是我南陈送给胭脂剑的一份大礼!”
谢锦昭站在中军营的屏风后面,听葛光和薛吉昌商量算计陆长渊的事。
他们打算在恶风岭埋下伏兵,用玲珑阵法牵制住陆长渊,再派死士从空中狙杀,只要将陆长渊弄死,他带来的一万援兵,群龙无首,也就不足为惧了。
谢锦昭将两人商量的阴谋牢牢记住,直到两人商量完了,葛光从中军营里出来,她才隐匿身形,一路狂奔,回到了山丘中。
怕打草惊蛇,没敢搭建营地。
一行人只能躲在避风的石头后面将息。
“玲珑阵法?”蓝淮君听到谢锦昭带回来的消息,皱起了眉头,“这是南陈王家的传家功法,修习这种阵法的人,从小就要在腿上绑沙袋,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不许解下来,天长日久,他们身轻如燕。
练习这些的都是王家买来的死士,十二个寒暑之后,他们就开始练习阵法,三年方得大成,百人如一,占尽地理之后,哪怕万人也难破解。”
谢锦昭震撼不已,光听这种描述,就觉得十分恐怖,“玲珑阵法我有耳闻,我不解的是,王家是文官,怎么还有这等传家功法?”
蓝淮君摇头,“王家最早也是武将,王煦的祖父原先戍守边疆,但犯了军中大忌,被谢家告发,差点全家遭殃。后来谢家又为之求情,请南陈先帝看在他有功的份上网开一面。
王煦的祖父临终前留下遗言,王氏子孙若要入仕,只许走科举,不许从军。”
蓝萱儿好奇问道,“到底犯了什么军中大忌?”
蓝淮君道,“杀良冒功,吃空饷。当时王煦的祖父在谢家麾下效力,谢家没有帮他兜着,反而陈述朝廷。这也是后来,王煦的父亲因此陷害谢家,谢家最后满门抄斩的前因。”
谢锦昭抱着那柄被她打缺了的方天画戟,不以为然道,“王家固然有罪,但谢家最大的仇人应当是萧晟元。如果他没有这份灭了谢家的心思,给王琳十个胆子,王琳也不敢污蔑陷害谢家。说白了,君臣狼狈为奸,陷害忠良,将来必遭报应!”
蓝萱儿跟着点头,挥拳助威,“说得是,南陈的皇帝实在是太过分啦!”
谢锦昭意味深长地看了蓝淮君等人一眼,“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遇到一位明君不容易,死在一个昏君手中太简单了,所以说,功高震主这话一点没错。”
蓝淮君长眉一挑,笑道,“清宵公子这话何意?”
谢锦昭道,“没什么意思,说到这里感慨一下罢了。对了,定国公那边怎么安排?一万人马,如果反击,可以牵制所有的叛军,但如果这些人不能全歼,一旦散开,必然会对周边的州郡有很大危害。”
蓝淮君问道,“你有什么良策?”
“不管有没有良策,扶风郡必须尽快解围,不能让这边影响南蜀的战局。还有秦州城,时间久了,恐怕就会被牵扯进来。”谢锦昭道。
众人心头均是一凛,深知谢锦昭说的尽然。只是,哪怕围攻扶风郡的兵力约有十万,哪怕定国公带了一万兵马前来,也不顶事。
而这一万兵力,是陆长渊途径雍州时临时凑起来的一支队伍,与陆长渊还在磨合阶段,想要打赢这一仗,何其艰难。
谢锦昭亲自布置一番之后,次日入夜,她快马加鞭前去见陆长渊。
这里的人,陆长渊没有一个认识,关于南陈在恶风岭设下玲珑阵法的事,她必须尽快告知陆长渊,以免一万兵力就此报废。
陆长渊军中的确有刺头,他吩咐天黑就扎营,不得前行,但几个副将结伴前来,开口就攻击陆长渊是个胆小鬼,现在扶风郡军情比火还急,如果陆长渊不敢连夜赶路,那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打前锋好了。
陆长渊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十六岁独自带兵上战场,军中积威甚重,再加上他皇后侄儿的身份,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挑衅。
“你们敢违抗军令?”陆长渊怒道。
领头的是靖安侯世子穆镛,他嗤笑一声,“不敢!只不过现在大家都传定国公有勇无谋,我们都是勋贵子弟,谁不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如果因为定国公胆小怕事耽误功业事小,误了军机事大,毕竟,我们在宫里可没有人帮忙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