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大人。这与皇上同入画像,需要一直这样坐着吗?”
雪鸢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这皇后朝服实在是太沉太重。
不过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直想好好起身活动活动。
弘历不年轻了,也觉得这样一直坐着累得慌。
“郎世宁。朕记得,朕之前刚登基时单独的画像是让李玉替朕坐在这里的。干脆这帝后画像,也找两个奴才替朕和皇后坐在这儿好了。”
郎世宁看着上面的帝后二人都像身上长了虱子一般,不是这儿动动就是那儿动动,只好无奈地停笔。
“皇上,您可以先换一个奴才才替您。但是皇后娘娘,臣还没有开始画大形,暂时换不了。”
雪鸢大怒:“既然还没有开始画,本宫为什么要傻傻地坐着这么久!”
郎世宁慌里慌张地摆手:“因为画面要预留出合适的位置,皇上的轮廓有一半也和您靠在一起,刚才还握着您的手。”
“皇后若是累了,便先起来活动一会儿。朕正好让进忠过来替朕。”
弘历一听他可以先走,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岁月催人老啊,当年刚登基的时候他可比现在坐得住。
雪鸢一听让进忠过来,瞬间眼睛就亮了。
哎?
她是不是可以?
很快,进忠就换上皇帝朝服过来了。
雪鸢的眼神闪闪发光。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
进忠这么一打扮不比渣渣龙帅多了!?
进忠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主儿,您这样看着奴才是有哪里不对吗?”
他冲着雪鸢使了使眼神,意思是周围可还有人呢。
“咳咳。”雪鸢清了清喉咙,“郎大人,继续吧。赶紧画完本宫也好去处理宫务。”
“是。”郎世宁连连点头。
进忠在雪鸢身边坐下,身体僵硬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进忠公公,请您把左手放在皇后的右手上。”
郎世宁看进忠动作不对,便直接指挥起来。
“奴才这样放,怕于理不合吧。”
进忠倒是想,但这画室里又不是只有他和主儿,郎世宁这么大一只蜡烛看着呢。
“刚才皇上就是这样握住皇后娘娘的手。臣还没有画完,所以进忠公公你还是握一下。您现在是替皇上坐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进忠与雪鸢对视了一眼。
雪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这样落在纤细白嫩的小手上,缓缓交叠。
郎世宁一副心思全在画上,完全没注意上方的眉眼官司。
只是。
为什么画着画着。
他有一点点晕呢?
甩了甩头,郎世宁只当自己是上了年纪注意力不集中了。
可当他再将目光放回自己的画作上时,顿时大惊失色。
完了!
他把皇上的脸画成进忠公公的了!!!
“郎大人怎么了?”雪鸢明知故问。
没错,郎世宁的异常是她做的。
从弘历说要让进忠过来替她,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郎世宁替她和进忠同入画像!
所以她用异能,缓缓释放了致幻植物的香气,让郎世宁不由自主地失去意识,只机械地描画实际的场景和人物。
等郎世宁回过神来,便已经来不及了。
“臣……臣有罪。”郎世宁颤颤巍巍地跪下,“臣刚才不慎之下将皇上的脸,画成,画成进忠公公的了。”
“那本宫的呢?”
“娘娘您的……也已经画上了。”郎世宁瑟瑟发抖。
皇后知道自己和一个太监同入画像,一定会气急了想要杀了他吧?
“你把这幅画画完。”
什么?
郎世宁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本宫说,让你把这幅画画完。”
“可是,娘娘。这幅画画错了。”
“本宫知道画错了。但是你难道还想让皇上和本宫再坐下一次,好给你画像吗?”雪鸢开始循循善诱。
“不如你现在将这幅画画完,然后再照着这幅重新临摹一份。把临摹的那份,皇上的脸画对不就行了?”
“至于这幅画。你到时候就交给本宫,由本宫来销毁。毕竟,你也不想让皇上知道你画错了吧?”
雪鸢的一番话直接说到了郎世宁心坎里。
天哪!上帝!!圣母玛利亚!!!
你的信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善解人意的人。
皇后娘娘不仅人长得美,心灵更是美,
她还要替我处理这幅罪证,真是,真是……
郎世宁差点哽咽出声。
“臣一定会好好画的,臣叩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很快,这幅画便画好了。
画好之后雪鸢并不能立刻拿走,只好叮嘱郎世宁。
“郎大人。为了您与进忠公公性命,甚至是为了本宫的清誉。您在临摹这幅画的时候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平日里也要将这幅画收好,万不能叫其他人看见。等回头临摹完了,你便派人来通知本宫。因为这幅画必须由本宫亲自看着销毁。”
“您,明白吗?”
“臣明白!”
郎世宁非常郑重地应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愧是后宫之主,果然小心谨慎。
大概过了三四天,郎世宁便派人来通知雪鸢。
至此,这副错误的画像便到了雪鸢手中。
进忠听说雪鸢亲自去了一趟郎世宁那儿,就知道这幅画拿到了。
当天晚上就跟进保换了班,溜去了承乾宫。
“快让奴才看看这幅画。”
进忠只当是郎世宁真的是一时不慎,所以才会画错。
所以恋恋不舍地看了半晌便想将这幅画丢进炭盆。
“哎?别呀!”
雪鸢急忙拦住他。
“我费那么多嘴皮子,就是为了留下这幅画好好珍藏。这可是我们俩共同的画像!你就舍得这样烧掉?”
进忠看雪鸢着急的鼻尖都红了,赶紧把人搂进怀里,
“奴才也舍不得。只是,这画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留在您这儿,奴才心里慌得很。大不了,等以后咱们出宫了,叫外头的画师再画就是了。”
“我不管。”雪鸢叉着腰做茶壶状,“我绝对会把这幅画好好藏起来,不叫任何人发现。你还不信我吗?”
等你走了,我就把它藏空间里。
进忠拧不过雪鸢,只好同意了她的要求。
他,也是舍不得的。
只是比起这幅画,他更舍不得他的主儿有任何危险。
罢了,再小心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