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第二天就被塞进了回宫的马车。
只是在回宫的时候,她的马车边多了一个太监。
这个太监引起了后宫众人的广泛讨论。
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谁都能说上两句。
当然,其根本原因还是出在进忠身上。
就因为雪鸢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一句。
哎?这从侍卫半路出家的太监会不会与从小就做太监的不一样?
比如,声音更粗哑一些,人也看起来更男人?
绝育小狗哪能听得了这个?
上来就是一句。
您今晚别睡了,奴才这就让您知道,什么样的更男人。
唉!
雪鸢第二天揉着哪儿哪儿都酸疼的身体,猛灌了一大杯灵泉水才缓过劲儿来。
谁懂啊家人们!
灵泉水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而进忠则一大早就让人把凌云彻的小飞机嘎了不说,还特地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偏偏他消息只传一半。
只说慎答应特地从木兰围场中带了一个半路出家的太监回宫。
引得本就好奇如懿降位原因的妃嫔们抓耳挠腮纷纷打听,宫女太监们也都变身为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凌云彻惨遭嘎机可不就成了宫中的热点话题了么。
而如懿此时正在马车上如坐针毡,恨不得叫凌云彻也上来一起坐。
即便不能坐厢内,坐赶车的位置也好啊。
不过她这个念头立刻就被陈嬷嬷打消掉了。
“主儿,您想想啊。小凌子伤着那儿处了,如何能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呢。这除了加重他的伤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是让他躺着。但这马车您坐着都不算宽敞,哪里有他可以躺下的地方。”
“还不如就让他这么走着,腿分开点就是了。”
陈嬷嬷只觉得心累。
伺候如懿明明没几年,但她觉得她已经老了最起码二十岁。
昨天才因着这凌云彻被降位,现在还不知道避嫌吗?
这跟着回宫的奴才里可是什么人都有,若传出去那么一星半点儿的。
这种皇家丑闻足以让所有人都去见太奶了吧。
如懿此时只觉得内心痛苦万分。
她的少年郎怀疑她的情谊也就算了,毕竟这是在乎她的表现,她可以允许他吃醋的行为。
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凌云彻呢?
这不是赤-裸-裸地羞辱吗?
凌云彻被青梅竹马抛弃,被皇后断了仕途之路,现在还被皇上绝了子嗣缘分。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些人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小小的侍卫不放,他们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如懿悲伤地揪住胸口的衣料,无声痛哭。
整张脸都皱缩在一起,显得那本就极长的眉毛更加突兀。
看起来就好像变了形的蜡像一般骇人。
突然间,如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阵隐痛。
“陈嬷嬷!陈嬷嬷!本宫,本宫的肚子有些疼!”
如懿瞬间收回了眼泪,也忘了自己这时候已经不能自称本宫。
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皇后娘娘有派太医跟着!奴婢这就去喊!”
陈嬷嬷也急了,连忙去找太医。
被派来的太医虽然不是齐汝,但非常精通妇人保胎。
他把了把脉,沉吟片刻。
“微臣可以先给您扎两针,暂时稳住您的胎气。待回宫后再开几剂安胎药给您服下,便可无事。只是您后面不可再大悲大怒,不然这胎就危险了。”
如懿的心放下一半,但还是有些紧张:“这安胎药迟些服没关系吗?”
“自然是越早服用越好。”
如懿点了点头,吩咐陈嬷嬷。
“过会儿让大家都走快些吧,本宫怕龙胎不好。”
“是!”
陈嬷嬷吆喝着吩咐前后的侍卫奴才们过会儿要加急赶路,争取早日回宫。
凌云彻忍着疼痛,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是以前,那加急赶路自然没什么。
可他现在这样,如何才能走得快呢?
就这样,在后面的行程中,凌云彻咬着牙跟上。
为了不让如懿担心,他情愿一声不吭。
官道上,鲜血一滴滴地落下,就这样流了一路。
直到进了宫,他才放心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如懿听到马车外传来的惊叫声,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凌云彻下-身濡湿,殷出大片的血红,整个人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凌云彻!”
如懿也发出一声惊叫,然后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还在想。
一定是皇上太爱她,所以下的手太重了!
“主儿您不知道。这慎嫔,哦不。慎答应的眼光真是独特极了。她带回来的那个太监是今儿早才被净了身的,这一路过来怕不是半条命都要没了吧。”
春蝉与澜翠围着魏嬿婉八卦如懿。
“可不。春蝉你是没去看,但我可是去了的。那个凌云彻啊,走路的姿势就像是一只被抽了虾线的大虾。脸色蜡黄,唇无血色。裤子上还湿漉漉的,说不上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真是污糟极了。”
“那是。哪儿像进忠公公,看起来就是香香的。要我说,这满宫里的太监,还是进忠公公最好看。走起路来都有股王爷范儿。”
“什么!?你再说一遍,被慎答应带回宫的那个太监叫什么?”
魏嬿婉本来正听得可乐。
看春蝉夸进忠公公还想调笑她两句。
但是没两秒她就回过味儿来。
谁是太监?
太监是谁?
凌云彻!!?
“凌,凌云彻啊。”澜翠结结巴巴地答道。
完了完了,忘记主儿和凌云彻之前的关系了。
确定自己没听错,魏嬿婉一下子就瘫倒在榻上。
是,她是已经对凌云彻断了情。
还推波助澜地让他背负着罪人的身份去了木兰围场。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让他死,也没有想过让他变成太监啊!
再怎么样也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他也是照顾过她的。
虽然他没有上进心、也不想让她上进、对她更算不得一个好男人。
但也绝不至于惨到如此程度吧。
魏嬿婉一把抓住澜翠的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太监吗?”
澜翠摇了摇头,担心地看着魏嬿婉。
“奴婢不知。但左不过与慎答应有关系。主儿,您既然之前已经与他断了干系,这回也别管了吧。别回头再惹得一身腥。皇后娘娘也会不高兴的。”
“慎答应,慎答应。”
魏嬿婉紧紧地扣住茶几的边角,力道之大似乎是想将其掰断。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魏嬿婉拧眉看向春蝉和澜翠。
“事已至此,本宫想管也无用。但是,慎答应害他至此,本宫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迟早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