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僵着脸坐在位子上,菱枝给她端了茶来。
“娘娘,您别生气。”
“皇上遇刺,心里头本就不痛快。您虽然与凌云彻并没有什么,但是行事上的确有些不妥。皇上借此发作,不过是为了纾解胸中郁气。您服个软,事儿就过去了。”
菱枝将话说得委婉。
她是个明眼人,知道皇上其实就是在敲打和警告皇后娘娘。
但他没有下明旨,只是让进忠公公过来传话。
这就说明皇上还给娘娘留着面子。
只要娘娘这时候能老老实实地写了那认错书,然后再说上几句软和话,皇上一定会念在往昔情谊,与娘娘和好如初。
这其实是娘娘的机会。
毕竟,自从之前娘娘自作聪明导致龙胎流产后,皇上来翊坤宫的次数真的是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即便来了气氛也有些尴尬。
若是能借着此事把两人之间的隔阂给解开,怎么就不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本宫没错,为何要写!”
得了,带不动啊!
“不过就是百遍宫规罢了。当年的慧贵妃罚还是娴妃的本宫抄写佛母经,本宫一晚便抄好了百遍。宫规就算字多,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功夫罢了。”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知不知道,即便你是皇后,只要你不受皇上待见,内务府也一样会捧高踩低啊?
到时候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还好,凌云彻至少可以回宫了。希望他后面一切顺遂吧。”
你自己都倒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个凌云彻啊?
没救了。
菱枝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吐槽。
什么人呐!
弘历没有等来如懿的认错,心中对她愈发不满。
于是便下旨让苏绿筠与金玉妍接过如懿手里剩的最后一点宫权,直接把如懿这个皇后给彻底架空了。
后宫格局也在此刻彻底变为由雪鸢主管、苏绿筠与金玉妍辅助的三足鼎立之势。
时间如白驹过隙。
如懿这一罚抄,直接就让时间跳过了半年之久。
她的沉寂并没有给后宫带来什么波折,反而还愈加平稳了。
搞得弘历都有些不愿回想起之前鸡飞狗跳的日子。
但是如懿毕竟是一国之后,没有明旨言其错处,一直关着也不像话。
而且这么久没见,他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想起了他们柔情蜜意的曾经。
这么一想,如懿这么孤零零的在翊坤宫也着实有些可怜。
于是弘历就下旨让苏绿筠和金玉妍交还宫权,并让如懿恢复皇后正常的请安。
而如懿,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凌云彻给调到她的翊坤宫来。
她回宫后就让容佩和李玉去打听凌云彻分到哪儿了。
得知他被分到安华殿看门,却因为口不能言手不能扛被其他侍卫们嘲笑后,心疼极了。
当即便想把凌云彻给调到她这儿来。
可是这回,苏绿筠与金玉妍联手拦了她的调令。
只道是安华殿正是缺人的时候,等人手充裕了,再把人给她送来。
气得如懿当即撕坏了她刚抄好的一遍宫规。
安华殿再缺人,难道还能缺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抗的人吗!?
对此,魏嬿婉表示。
你当年跟凌云彻说冬日里花房正忙,等开春再想办法,不也是觉得花房缺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宫女么?
她觉得凌云彻在安华殿其实也行,总比那些伺候人的活计强。
只要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看着大门,日后的养老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一些嘲笑,不痛不痒的,忍一忍好啦。
当初凌云彻让她忍,想必轮到自己,也是可以的。
毕竟,他现在可比她当初过得舒服多了。
御花园。
“春蝉,你打听清楚了吗?进忠今天真的会从这儿过?”
魏嬿婉在御花园的长廊上来回地走着,手上的帕子都快拧成了麻花。
“奴婢打听清楚了。进忠公公这几日不知为何老是路过御花园。已经连续好几日这样了。想必今天也不例外。”
春蝉安抚道。
“那就好。本宫是一天也受不了这无宠的日子了。”
她其实一开始还能坚持。
可后面内务府拜高踩低,她又没有进忠贴补,攒下的钱财很快就用的差不多了,她的额娘还频繁进宫索要。
搞得她一个妃位娘娘,过得还没有得宠些的贵人滋润,处处都紧巴巴的。
她终于明白了进忠对她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坚持有多么可笑。
当年她舍了一切雨中一跪,得了那登天梯。
可她除了将一些赏赐借花献佛以外,并没有给进忠什么别的帮扶。
反而是进忠一直在带着她支撑着她,对她颇为用心。
现在,她愿意舍下面子求进忠再帮她一把,想必以进忠对她的心思,应该能手到擒来吧?
至于他会不会有一些非分的要求。
哼,等她复了宠,生了子,到时候再一起清算。
“奴家我一条身守空家,怎知那侍妾她忙摘花~”
“进忠公公!”
春蝉第一时间发现了进忠,赶忙把人给叫住。
“奴才请炩妃娘娘安。”
进忠敷衍地打了个千儿。
“不知炩妃娘娘叫住奴才有何要事啊?”
“进忠~你以前,私下里不是都叫本宫炩主儿吗?”
魏嬿婉放柔了嗓音,听起来婉转动听极了。
细细感觉,甚至还有一些小撒娇和小委屈。
“奴才可不记得有过这回事儿。”
进忠肃着脸直接否认。
但他这样快速的否认,在魏嬿婉眼里,反而是心里还有她,在和她置气的标志。
“进忠~你说过心里有本宫的~”
魏嬿婉微仰着头,用可怜可爱的眼神看向进忠,就像那个雨天一样。
“别介。”
进忠抖了一下身子,感觉有点肉麻。
同时,当初被自己压下的不满又升了回来。
原来,你知道小爷曾经心中有你啊?
那你还整日惦记着那个凌云彻,不把小爷我对你的付出放在眼里?
“您的心里,怕是只有那凌云彻吧?”
进忠恶劣一笑。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想给她一丝希望,再严辞拒绝她罢了。
让她感受一下这种难受的感觉也不错。
“本宫心里早就没有凌云彻这个人了~”
魏嬿婉有点心慌。
凌云彻好不容易回了宫,进忠总不能再来害他吧?
不行,我得保护他,绝不能让进忠看出我还在意他。
“真的?”
“真的!本宫发誓!”
魏嬿婉举起左手,上面的红宝石戒指暗沉无光。
突然,长廊的尽头传来冰凉的女声。
“炩妃发这种誓言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