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身边的奴才们最擅吹捧。
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已经出宫了的惢心了。
一句“主儿聪慧”竟让如懿一方的人全部信以为真,若是在现代,应当是传xiao场所最为看重的洗脑大将。
如懿被人吹捧惯了,猛一听到进忠说的大实话竟然有些茫然。
她都顾不得前头两句的贬为庶人和去行宫禁足了,只顾着指着自己,充满不解地看向一边的赵九霄。
“他是不是在故意埋汰本宫,难道本宫不水灵,不娇俏,不充满少女感吗?”
???
赵九霄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
你个深宫老嬷没点逼数吗?
他真是遭了大罪了!
工伤,绝对是工伤!
回去后得让侍卫头领补偿他!
此刻,看似满脸络腮胡子,但其实还是个纯情小男孩的赵九霄轻轻地碎掉了。
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进忠忍不住发出了“嗤嗤”的嘲笑声。
“别杵着了,收拾去吧。”
“关门!”
赵九霄“哎”了一声,小跑着就将门关上了。
他还用力地将锁链缠紧了一些,生怕漏出一条缝来再让他遭受一次暴击。
如懿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她扑到门上,拼命地拍打着因为掉色而有些斑驳的大门。
“你别走,你说清楚!”
“皇上为什么要将我贬为庶人?又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行宫幽禁?”
“进忠,你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没走。开门呐,你有本事来传旨,怎么没本事开门呐!”
……
“别叫了,进忠公公早就走了。”
“你的嗓音本来就粗噶难听,你叫得下去,我都听不下去了。”
赵九霄听得耳朵疼,“哐”地一下一脚踹在大门上,让正趴在门上拍打的如懿被撞了个头晕眼花。
她拍了半天,没人开门不说,还被赵九霄吐槽声音难听,最后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殿中。
她的衣服脏的没眼看,鬓发也因为刚才的激动而散乱。
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想着之前心中的美好幻想,如懿只觉得难堪极了。
进忠这个小人,怕是在心中笑话她吧。
笑话她自不量力,笑话她自作多情,笑话她堂堂后族贵女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行宫啊。
好远好远,远到她都不敢想。
她是不是该放弃了?
……
“如懿!如懿!”
不知坐了多久,大门口突然传来殷切地呼唤声。
那是凌云彻!
如懿眼睛一亮,向着门口奔去。
“我已经听赵九霄说了今天的事儿。”
不等如懿开口,凌云彻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你别难过,也别着急。你听我说。”
“如果你之前跟我说的是真的,你和皇上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那这回很有可能是哪个娘娘设的局,就是有意要将你斩草除根。”
“你若是什么都不做,真灰溜溜地去了行宫,就如了背后之人的意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
如懿看凌云彻这么焦急、这么对她上心,本已离家出走的自信心顿时王者归来。
进忠是个太监,一个残缺之人能懂什么?
赵九霄是个大胡子,自己都没有审美,也一定不懂欣赏。
她的美好,只要皇上还有自己的亲近之人能懂,便也足够了。
凌云彻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敢不敢赌一把?”
“等天黑了,我放你出去,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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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此时正在慈宁宫陪甄嬛吃饭。
他今天下午收到了早年远嫁准葛尔的恒娖的来信,信中描述了她的草原生活,还抱怨了她的额驸。
说额驸多尔扎暴戾,前些日子打死了一个女奴,还将他手下的达瓦齐抽了一顿,的亏她是大清的公主才能平安无事云云。
恒娖难得来信,自然要拿去给甄嬛看看。
甄嬛顿时连规矩都顾不上了,在饭桌上捧着恒娖的信不肯撒手,越看越老泪横流。
“恒娖的日子过得苦啊!”
“额驸暴戾,即便不敢动恒娖,恒娖就能过得舒心肆意了吗?怕是胆战心惊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给你这个当兄长的来信诉苦啊!”
弘历食不下咽,也觉得挺难受的。
要是恒娖能留京,即便额驸有些什么不是,他们作为皇室、作为娘家人,也可以想办法替恒娖出气。
可准葛尔与京城相距七百里,中间还有其他蒙古势力盘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作为帝王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为了这点儿事直接发兵吧?
到底是还存着几分怜悯愧疚之心,看着甄嬛那悲伤欲绝的样子,弘历试探地开口。
“要不,朕给恒娖妹妹派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过去?”
“说起来,朕登基不过一年,朝中政务繁多,今年就没有去木兰秋狝。不如明年,到时候朕给准葛尔传信,让多尔扎带恒娖一同前来,不仅能敲打一二,也能一解皇额娘的思女之情。”
这辈子,因为雪鸢的打岔,弘历和甄嬛并没有因为景仁宫皇后一事闹出什么龃龉来,荐美在弘历眼中更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不管是出于孝道还是出于当年的抚养帮扶之情,在这种小事上,弘历还是愿意帮一帮自己的妹妹和甄嬛的。
弘历的话让甄嬛感动万分。
她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吗?
如今皇帝愿意给她的女儿作主,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皇帝的孝心哀家看到了,恒娖也定会感念你的好意。”
“说来也是哀家的不是。当年只顾着新生的龙凤胎,想着恒娖有敬贵太妃看顾……”
“哀家和敬贵太妃舍不得让恒娖早早出嫁,想着能多留两年也是好的。可现在想想,若是早早地给恒娖定下亲事,将她嫁到京城,也不至于远嫁准葛尔。”
甄嬛惆怅的面孔和无声的叹息触动了弘历。
他膝下也有一个女儿,还是他的嫡出公主,他和琅嬅都疼惜万分。
他是不是应该提前给璟瑟培养一个未来夫婿,然后再收养几个宗室之女记在皇后名下,这样未来即便要远嫁公主,也不至于将他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别说他自私。
这种事他根本不需要勉强别人,大把的宗室老爷们愿意把自己的格格送进宫去换取他们所认为的财富权势。
至于那些格格们,有这种父亲,即便是嫁在京城,谁又能保证得嫁良人舒心顺意呢。
她们若是能争一把,谁说去了蒙古不是另一种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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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富察琅嬅生了皇子,太监们的赌约已经分出了胜负。
雪鸢靠五中四遥遥领先。
进保、秦立还有其他几个太监不是猜的三男二女,就是猜的三女二男,目前都已经最少错了俩,失去了竞争第一的机会。
而进忠……
嗯,五错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最后一名了,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这不,在众人的起哄下,他今晚就要履行赌约,穿上小宫女的衣服绕着养心殿走三圈。
这个时间是雪鸢替进忠争取来的。
“当时只说是要走,可没说是什么时间走。”
“进忠好歹也是御前得脸的公公,那是经常要在皇上跟前见人的。若是被太多人看见他穿着宫女的衣服在养心殿边上招摇,那不是也有损皇上的脸面?”
“秦立,你说,你敢在早上最热闹或者午时人来人往的时候这么做吗?”
秦立脑补了一下。
[哇!这不是秦立公公吗?他居然穿宫女的衣服哎~]
[有点恶心巴拉的,皇上怎么会叫这样的人管着内务府啊?]
秦立被脑海中的画面吓得一个激灵,其他人也心有戚戚地摇头。
“嘿嘿,薛圆公公说的对。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晚上就晚上!”
他摸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献宝似地举了起来。
“瞧,要是把这顶假发戴上,在黑夜中就更看不出进忠是谁了!”
“别人只会觉得,这小宫女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