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贪婪使人变得可怕。”
“对了,这是要去哪里呀?京城有什么地方好玩?你给我推荐推荐呗。”
刚刚沉重的话题,被顾盏瓷翻篇了,她看着马车一路向闹市区走去,还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
既然是出来游玩的,她还是不要聊那些扫兴的话吧。
“听书吗?我们去茶楼听书吧!”
“或者,逛逛首饰铺子,逛逛成衣铺,你感兴趣吗?”
周浔并不经常出来闲逛。
这还是第一次,他陪着一个女子,出门逛街。
他没什么好的建议,京城里,他最常去的地方,是马场和练兵场,很明显,他不能把柳氏女带到那里。
“可不可以都去啊?我想去听书,也想买衣服。”
顾盏瓷自然是感兴趣的,听书,听书,这不就相当于现在的小情侣,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嘛!
“好,那就先去茶楼,再去逛街。”
徐茂自然听见车厢里的话,他调转马车的方向,便驶去了京城最热闹的茶楼。
最后,在京城的朱雀街停下来。
周浔和顾盏瓷下了马车,二人的长相和气质,引来一众旁观,如此长相优越的一对璧人,很多人纷纷驻足打量他们。
对于这样的目光,周浔并没有不适,可顾盏瓷心惊胆战的,她内心深处,一直都有自己是个通缉犯的潜意识。
即便鹤亭早就告知她,外面并没有通缉她的邸报,可顾盏瓷真的出现在人堆里,还是有些畏手畏脚。
“你确定官府没有贴告示通缉我?”
周浔低下头,看着女子眼神左顾右盼的,满脸都写着不安,他紧握了握顾盏瓷的手,带着她大大方方走进茶楼。
“相信我,没人在通缉你。”
男人的话,给顾盏瓷吃了一剂定心丸,顾盏瓷这才回握住周浔的手,二人十指紧扣着,走进茶楼。
一楼的大堂,台上的说书先生敲了惊堂木,正说着故事,台下人声鼎沸,许多人都在喝彩鼓掌。
茶楼里的伙计,并不认得周浔,但不妨碍他一眼看出了周浔的身份并不普通。
两个伙计,连忙来到二人面前招待。
“二位好,今儿我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是木也先生,在京城的人气颇高,大堂里坐着的许多人,排着队听书呢,一楼没座位了,二位请上二楼吧。”
这些伙计推荐二楼,周浔心里清楚,因为二楼的价钱更高,他也并不犹豫,道了句,“选间二楼的包房吧!”
“好咧,二位请跟我来。”伙计领着两人上了二楼,还给奉上茶水点心伺候着。
顾盏瓷透过开阔的大扇窗户,往一楼下面望去,就看到那位说书人,穿着深色长衫,手里又拿起快板儿,情绪更加激昂的讲着故事。
“话说这位张状元啊,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公主新嫁娘,回到家乡去看望自己的糟糠之妻,写下休书,要休了这赚钱、供他科举的原配夫人……”
说书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顾盏瓷一时之间,听入了神儿,这讲的故事,不就是妥妥的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嘛。
如此简单的一个故事,就在这个茶楼里,受到众人追捧。
顾盏瓷不禁想起,她在现代看过的小说,与那些跌宕起伏的情节相比,说书先生的故事,实在不够drama!
“鹤亭,幸好你不是负心汉。”
顾盏瓷扭头和周浔说话,就发现男人堂堂正正的,与她对视。
“我确实不是负心汉。”
“我只是鹤亭。”
这句话像是洗脑般的,涌入了顾盏瓷的脑海,她下意识的就重复了一遍。
“对,你只是鹤亭。”
重复完这句话,顾盏瓷仿佛也安心。
如果眼前人不是鹤亭,那就太恐怖。
她在心里也开始说服自己,眼前人就是鹤亭,鹤亭也只能是他。
顾盏瓷扭过脸去,手没挣开,任由周浔继续握着,而她又将注意力,投入到说书先生的故事里。
一楼的气氛喧闹,相比之下,二楼就安静了很多,坐在二楼的雅座里,每个包房分别隔开。
周浔还不知道,他们在东侧的二楼包房,至于西侧的二楼,则坐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西侧的二楼雅座,几个纨绔子弟涂脂抹粉,打扮的招蜂引蝶,放浪形骸,怀里抱着身材婀娜的戏子,吸食五石散,聊着天儿饮着酒,气氛好生热闹。
门口还有小厮把守,一看就晓得,这个包房内的人非富即贵。
其中,却唯有一人,格格不入。
周京墨穿着深蓝圆领袍,肤色黝黑,腰间的蹀躞带,挂着一把油光水亮的黑皮鞭,黑沉沉的手柄上,垂下一串红璎穗。
与周围坐着几个打扮精致、光鲜亮丽的男子相比,周京墨实在太糙了,他看着身边的好友宋厘,怀里搂着的人是个小花旦,二人互喂酒水,如此不管不顾,周京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猛地灌入口中。
宋厘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那日亲眼目睹周京墨当街纵马。
宋厘还记得,周京墨当时骑着的马,屁股后还拖着一个人,这会儿再看周京墨苦大仇深的喝酒,他开口说道:
“京墨,今儿是我生辰,大家来这儿热闹热闹,你板着脸做何?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周京墨猛地将酒杯扣在桌上,“咚”的一声响,把宋厘唬了一跳,随后,就听这混小子说:
“我二叔把我扔到军营里,关西卫啊!关西卫可是所有卫所里,练兵练的最狠的地方!!”
“宋厘,你瞧瞧我才去没多久,整个人黑的仿佛从煤矿挖煤出来的,天天对着一群兵蛋子,又脏又臭又黑,我哪里能开心的起来。”
宋厘也知道,周京墨的二叔,就是定国公周浔,那个男人比他们也就大了十岁左右,可人家的成就,是他们这群纨绔小辈,完全攀比不了的。
“唉,谁让你那么嚣张,你倒是给我说说,那日你在犯什么浑?怎么把一个姑娘家的烈马拖行?这手段委实太狠了吧。”
提到那日的事,周京墨仿佛被踩到了尾巴,顷刻暴跳如雷、情绪激愤地说:
“我没犯浑,杀人偿命,父债子偿,我那是报仇,给我爹报仇!”
“哎哎哎——京墨,周京墨,你快看!对面的雅座,那人是不是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