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看书有些累了,顾盏瓷揉了揉腿,她便拿着书,坐到了墙角处,继续浏览。
她聚精会神,看的津津有味。
前朝末年,皇帝昏庸无能,百姓民不聊生,是妥妥的乱世当道。
而乱世中,枭雄并起,揭竿起义。
百年前,在无数英豪的厮杀拼搏中,破碎山河摇摇欲坠,经过几十年的混战,后一统天下,楚太祖建立了大楚朝。
在一众开国元勋中,定国公府是首屈一指的勋贵。
初代定国公,跟随楚太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其后的子孙,也全部投身战场,皆为将才安邦定国。
顾盏瓷翻着手里的史书,一页又一页的划过,她看到了定国公子孙后代的名讳,以及他们的功绩资历。
“周延、周晃、周觉、周渡…… ”
“奇了怪了,这些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顾盏瓷即将翻过下一页,看到当今朝堂、新一代定国公的名讳时,突然听到桂嬷嬷的声音:
“好你个懒货,说了让你整理书架,你倒好,躲懒躲到墙角处,还敢碰世子爷的书!”
桂嬷嬷一脸的凶神恶煞。
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就要冲过去打她。
这时,顾盏瓷哪里还顾得上看书,她匆匆忙忙把书放在书架上,立刻起身,躲着桂嬷嬷。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
就在她方才翻过的下一页,那本书的第一行写着:“大楚朝第九代定国公,名讳周浔,字鹤亭”。
“何事如此喧闹?”
裴玄从外面的长廊,走到这藏书楼的三楼,绕过屏风就听到咋咋呼呼的婆子声音,他的眉头紧蹙,很是不满这样的聒噪吵闹。
听到裴玄的声音,桂嬷嬷惊慌失措的立刻回头,就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高兴。
桂嬷嬷赶紧跪在地上,将所有责任推到顾盏瓷身上。
“启禀世子爷,您先前吩咐老奴打扫藏书楼的三层,老奴派了这丫鬟,前来给书籍归类,没想到,她躲墙角处不干活,还拿着您的书,悠哉悠哉看着。”
“老奴这才气不过,拿鸡毛掸子,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婢子。”
裴玄瞥了眼前的桂嬷嬷一眼。
这个老奴才惯会捧高踩低,他心知肚明,早就想赶着桂嬷嬷离开,偏偏这人是母亲送到他身边,替他打理藏书楼内务的。
如今来到藏书楼,他都在跟前了,还如此的耀武扬威。
“教训婢子?”
“既是侯府的奴婢,你本来就是奴婢,何来的权力教训婢子?”
裴玄的声音并无声调起伏,语气也是平静冷淡。
桂嬷嬷当即心慌意乱,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大忌,昏了头了,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于是,立刻能屈能伸的给裴玄认错。
“世子爷,老奴知错了。”
“老奴不该越俎代庖,可这婢女实在是懒散惯了,下午就让她拾掇书架,这会儿天色就要黑了,她什么都没干,竟然看了整整一下午书,她实在该打。”
先前桂嬷嬷就说了,那个婢女躲在墙角处偷懒,裴玄如今仔细一听,敢情这是个识字的。
裴玄抬眼,朝顾盏瓷望去。
就发现,这个婢女是先前,他在游廊上遇见过的,他记得,这是三弟媳妇身边的人。
“你识字?识得多少字?”
桂嬷嬷下意识就要回答。
可突然就意识到,裴玄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她身后的顾盏瓷。
“略识得几个大字。”
顾盏瓷只能承认下来,她都在这墙角处看了一下午书,总不能说自己是睁眼瞎吧,那就彻底坐实自己完全在偷懒。
“既然识字,以后不必再去三夫人那里,留在藏书楼,帮忙整理药籍吧。”
这藏书楼的三层,是他的独属地,书架上放置了许多医书药籍,他平日里还要制药做研究,挺需要一个细致识字的人,在旁边辅佐。
这女子倒挺合适,毕竟拿着本书,窝在墙角里,就能看整整一下午。
何况,他这里的书,除了医书便是史书,能把如此无趣的书,看的入神着迷,也倒是一种天赋,是个能耐得下性子、干细致活的人。
“世子爷,这丫头来藏书楼做活,三夫人身边可就没人伺候了,三夫人不会同意的。”
顾盏瓷还没有答复,站在一旁的桂嬷嬷,情绪激动的反驳。
谁都知道来藏书楼,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与世子爷近距离接触了,这丫头还年轻,万一不知死活的,就是想扒上世子爷,那她可就没办法到侯夫人那里交代了。
“桂嬷嬷,你要是不想待在藏书楼,趁早给本世子滚出去!”
虽然他才从军营回府,这老奴竟然也敢反驳他的话,裴玄心里就是一阵火气。
“世子爷,老奴也是为您好。”
“这婢女,小门小户的跟着三夫人进府,如今干个活还躲懒,八成再过不久,就想爬上世子爷您的床。”
“老奴这是以防万一,为您提前清扫麻烦,不然,真闹到侯夫人面前,您脸上也不光彩。”
……
桂嬷嬷还不知死活的继续说,她越说,裴玄心里的火气就越大。
当即一记窝心脚,他将桂嬷嬷踹出去了老远,顾盏瓷看了都震惊,只见桂嬷嬷吐出鲜血,喷在了书架上。
顾盏瓷心里有些可惜,唉,几本干净的书遭了连累。
染上血的书,血迹倒是难以除掉了。
“来人!”
“把这个刁奴赶出府去!”
裴玄一声令下,他身旁跟着的小厮,架着桂嬷嬷,把人带出去,隔了老远还能听到桂嬷嬷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顾盏瓷心里暗叹,这还真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那个老奴,嚣张过度了。
她很清楚,眼前的世子爷裴玄,发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被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