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平妻?我倒想问问苏小姐,这事儿,你和你父亲商量了吗?”
周浔原先猜测的想法,彻底落地。
他说不上失望还是沮丧,总归心里有些空荡荡,母亲算是彻底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他乖乖听话,能做一个手握大权、长脸面的儿子就足够了。
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他自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这辈子,也得不到母亲全心全意的疼爱了。
“还没有,我还没和我父亲说,不过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父亲都不会反对,周二哥,我不介意嫁给你做平妻的!”
苏婉柔以为,周浔在意她父亲苏百龄的意见,她当即激动的站起身反驳,还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母亲,此事不必再提,我无意娶平妻。”
“年底,兵马司要加强京中巡逻,儿子住在外面,就不回府了。”
男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抛下屋里的一群女子,他不在意,更不在意她们的想法。
苏婉柔望着周浔离去的背影,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样被他拒绝了,连丝毫考虑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周浔就这么满意,自己娶一个穷酸破落户为妻?
周湄在一旁,抱住了小姑子苏婉柔,温声细语的安慰她,裴老夫人倒是没说话,唯有云青釉,心里觉得可惜极了。
如此大好的时机,周浔方才若是同意,她就可以顺水推舟的自请下堂,可周浔偏偏拒绝了……
离开定国公府后,周浔也有些茫然,兵马司和卫所的将士也要休假,如今朝堂并没有战事,他一个人,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国公爷,您要去哪里?”
徐茂站在一旁,给他撑着油纸伞,雪越下越大了,主仆二人站在雪地里,身影显得有那么些凄清孤独。
“去栖山别院。”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地点,周浔跟随着自己的心意,踏上了前往栖山别院的路。
下大雪的天气,路上的行人很少,车辆更少,徐茂驾着马车一路通行,很快就到了栖山别院。
马车停在门前,徐茂上前去拍门,开门的人是谭媪。
“徐茂?”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徐茂的手指,指了指路旁的马车,谭媪当即明白了。
“是公子回来了吗?快进来!”
谭媪的视线望过去,她震惊不已。
她原本以为,姑娘和公子离开,最早也应该等到明年开春,才会回来。
可现在,公子怎么匆匆忙忙突然回来?
马车进了栖山别院,谭媪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顾盏瓷出现,她才意识到,今日只有公子一人回了这里。
那姑娘,人去哪儿了呢?
周浔并没有走进书房,他的步伐干脆,最终目的地,是栖山别院的主卧房。
推开主卧房的门,室内一片昏暗,但由于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纷飞,室内也更显得冰凉,他没有点燃蜡烛,只是默默的走到卧房的内室。
掀开珠帘,一如既往的穿过屏风,屋里的一切,都如同他先前离开时的模样。
少的不过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会亲昵的叫他鹤亭,会攀在他身上不撒手,会言语试探他,会对他发脾气……
他走到窗台前,将这扇窗子打开,还能记得那日,她生动的表情,突然变脸,“砰”的一下将窗子关上。
想到她生气的模样,想到她欢笑的模样,直到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决绝离开他的背影。
周浔的情绪顿时变得阴沉,他也突然变脸,“砰”的一下将窗子关上,甚至连窗帘也拉下了,房门紧闭着,室内彻底一片漆黑。
他捂着自己的肩膀,靠坐在长案旁的圈椅上。
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是与北疆王的私兵搏斗时留下的伤,离开金矿,追逐那群私兵而去,对方人数众多,最后他堪堪险胜。
他得到了那座金矿,如今,手上有数不尽的金子,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公子,可要用饭?需要备水吗?”
徐茂在外面敲了敲门。
回到这座别院,别说周浔了,就连徐茂也能想起,那个如同茉莉花般的女子,肤色白皙,生动活泼,可惜,人却背叛了国公爷。
“备水吧。”
“你去把秦长风给我找来。”
周浔从屋里拉开门,徐茂注视着他的表情,发现国公爷依旧是平静镇定的模样,他这才应了声是。
直到出门后,徐茂也不晓得,国公爷要叫秦长风过来是有何事。
金矿已经得手了,北疆王的私兵也灭掉,京郊大牢更没有重犯审问。
总之,国公爷应该有要事交待秦长风吧,他这个亲卫,还是不能够完全参透国公爷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秦长风跟徐茂一起赶来栖山别院。
周浔洗完澡,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他站在窗台前,高大而威严,五官深邃,却显得那样寂寥,看到秦长风走过来,周浔这才离开窗前。
“国公爷!”
门外传来秦长风响亮的声音。
周浔在里面唤了声,“进来吧”,秦长风这才敢推门而入。
徐茂守在门前,并没有跟进去。
而秦长风进了屋之后,看到周浔的脸,他就心里犯怵,刚才听徐茂说了,国公爷的心情,这会儿应该不太好。
秦长风放在心里,再三叮嘱自己,一定不要惹怒了国公爷。
他规规矩矩的站在周浔面前,等着周浔发号施令,男人却只是静静的问了句:
“人找到了吗?”
这话一开始让秦长风摸不着头脑。
可寻思了片刻,他终于记起来,国公爷先前给他传信,让他调遣关西卫的将士,前往建州,驻守金矿。
除了这个命令以外,便是让他寻找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曾关在京郊大牢的柳氏女。
秦长风再不像从前一样犯轴,他脑筋转的极快,虽然心里有许多疑惑,但还是在脑海里整理了思绪,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组织好语言,脱口而出道:
“启禀国公爷,末将确实在京城里,发现了那柳氏女的踪迹,连日的排查,末将查到柳氏女如今,在靖安侯府为奴。”
周浔一拧眉,重复了句:“靖安侯府、为奴?”
“柳氏女化名‘花瓷’,如今在靖安侯府为奴,先是跟着府里的三少夫人,后又被世子调去藏书楼,整理药籍。”
世子的名字不必说,周浔再清楚不过,听到“靖安侯府”几个字,周浔知道,那位世子,是他的表弟裴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