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坐在了床沿处,静静的看着顾盏瓷,发现她的睫毛颤了颤,就明白,眼前的女子定然是在装睡。
随后,男人起身,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走到床铺上,掀开被子,和顾盏瓷躺在一起。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紧贴着顾盏瓷,浑身炽热的温度,几乎让顾盏瓷热的冒汗。
周浔喃喃出声,“我知道你没睡。”
顾盏瓷也就不装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周浔。
这张俊脸,依旧与印象里的赵鹤亭,那么那么的相似,除了眼角的泪痣,静静打量他的面容,顾盏瓷都有些恍惚。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我打算办的极其隆重盛大。”
“我们成亲之后,去建州的乡下庄子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记得,那个乡下庄子,有一片麦田,那里,才是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周浔将顾盏瓷紧紧拥抱在怀里,他诉说着对未来的计划。
听着周浔的描述,顾盏瓷的记忆,也被带回了建州的麦田。
她一直想尽快回到那片麦田。
周浔的提议,正合她心意。
只是,顾盏瓷觉得婚礼倒是没必要。
“其实可以不用举办婚礼的。”
“你如果真的想娶我,和我去建州,到我父母的坟上祭拜他们,也就足够了。”
“你想去乡下庄子的麦田看一看?”
“我们可以尽快去啊,赶在盛夏时节,那片麦田,应该还是碧绿碧绿的。”
“周浔,你应该没干过农活吧?”
“住一段时间,到了秋天,我可以教你如何割麦子。”
顾盏瓷的这番话,是少有的心平气和,周浔感到惊讶,眼前女子不再和他闹别扭,看这情形,心里在接受他,似乎原谅他了。
“好,盛夏时节,我们去那乡下庄子避暑吧。”
随后,周浔想到了什么。
即便现在不办婚礼,但有一件重要的事,他一定要让顾盏瓷亲眼目睹。
“在我们离开前,朝中有位大臣,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的孩子过段时间要办婚礼,我们临走前,参加完那场婚礼,再去建州吧。”
顾盏瓷并没有意见。
只是参加旁人的婚礼而已,又不是她和周浔的婚礼。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发现周浔更加得寸进尺,一旦给出点好脸色,男人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因为,周浔的指腹在她的大腿处,缓缓摩挲着,引起她一阵战栗,顾盏瓷不由得皱了眉头。
然而,这还不够,周浔俯下头颅,钻进被子里,双唇极暧昧地印上了她胸口。
顾盏瓷双颊,霎时滚烫。
“周浔,你别这样!”她再也无法维持一派淡然。
周浔的脑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
那双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低沉的声线,极轻柔地对顾盏瓷说道:
“已经过去好几日,你的身体应该无恙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盏瓷望着他,从他的眸内,看到了一片火热。
她一惊,掀开被子就想跑。
谁料,男人在身后,冷冷的说了句,
“你乖乖听话,我们就早点去建州,不然……还是在京城先办完我们的婚礼,再去建州拜祭你父母。”
顾盏瓷心里暗啐一口。
周浔总是能抓住她的命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威胁她,这种招数百试不爽,偏偏还最为有用,顾盏瓷无奈极了,只能认怂。
她没再反抗,又退回到床铺上,静静的躺着。
男人双手在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缓缓地摩挲着,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独有的珍宝……
随后,重重的躯体压着她的。
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滚烫的吻,印了她的唇。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将她重重包围住。
周浔吻得急切,久旱逢甘霖,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顾盏瓷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突然间,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动作极娴熟地解开了她的里衣……
周浔一下一下地亲着她。
而顾盏瓷白皙的脸上,显出惧色。
还记得那日酒醉时,周浔疯狂起来,便如同一只彻彻底底的野兽,无论怎样拒绝,怎样推搡,她都躲避不了男人的狂轰乱炸。
周浔感受到她的紧张,不由得停下来,他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充斥了柔情。
“瓷儿,别害怕,我不会再伤到你……”
顾盏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被子,闭上了双眸。
屋里天光大亮,外面还有走动的仆从,沉香榭的东厢房,室内已然升起一片春色。
精致的拔步床上,旖旎风光无限。
*
又过去一段日子,眼看着盛夏来临,顾盏瓷忧心忡忡的,生怕周浔再次骗她。
她自个儿早早收拾好行李,甚至,还和柳曦儿道别,也留给柳曦儿一些钱财,可周浔,却又是神龙不见首尾。
一连好多日,顾盏瓷都没再见到他。
顾盏瓷心里焦虑极了。
终于在一日,天气格外炎热的时候,她看到徐茂出现。
“姑娘,国公爷让属下,带您去一个地方。”
徐茂如今面对顾盏瓷,态度更是恭恭敬敬的,很是谨慎,尤其这是在国公府的沉香榭,他只是在门口回话,并不敢踏进东厢房一步。
顾盏瓷并不晓得周浔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冷冷的开口问道。
“去哪里?”
可徐茂什么都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
“姑娘,你到了地方便知晓了。”
随即,徐茂对着她,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请!”
顾盏瓷心里感到疑惑,可她知道,就算拒绝,也是没用的,只能跟着徐茂,离开了定国公府。
她才发现,在国公府的这段日子,没怎么出门,这园子里的风景,比她想象的还要美好。
绿树成荫,百花齐放,楼阁耸立,仆从遍地。
走到了定国公府的大门口,门前还有两座石雕大狮子,让顾盏瓷不禁想起,栖山别院门前也有两座狮子。
难怪她先前觉得奇怪。
是啊,门前能摆放狮子的宅院,房子的主人,必定是权贵之人。
每每看到这些象征权利富贵的东西,总会让顾盏瓷,再次直面她曾经的愚蠢,她无力的叹了口气。
而徐茂,快步上前,门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为顾盏瓷掀开了马车提帘。
这辆马车,顾盏瓷再眼熟不过了。
是周浔经常乘坐的一辆马车,几乎算得上是男人的御驾。
她原本以为,马车里也会坐着周浔,可掀开帘子后,看向车厢里,并没有人。
顾盏瓷上了马车后,徐茂驾着这辆马车,缓缓离开了定国公府门前。
顾盏瓷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不知道去向是哪里,她一路上,都在注意行驶的道路。
极其担心,又把她带到类似于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所幸路旁的风景,并不偏僻,最终,马车停在一家成衣铺门前。
徐茂的声音,在外面传过来。
“姑娘,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顾盏瓷下了马车。
看到这家成衣铺,人来人往,生意极其红火,她不太理解。
难道带她来买衣服?
而徐茂说,“国公爷特意为您定制了一件华服,昨日才刚刚做好,而一会儿,属下要带着您,前去与国公爷汇合。”
“今日有一场宴会,需要您陪着国公爷一同参加。”
顾盏瓷灵光一闪。
当即想起,那日在床上时,周浔对她说的,临走前,要参加一位至交好友孩子的婚礼。
“是去旁人的婚礼上观礼吗?”
徐茂愣了一下,又立刻点点头。
“对,姑娘,您快进去梳妆打扮,属下在外面候着。”
“既然是参加别人的婚礼,我干嘛还要梳妆打扮?我身上穿这身衣服挺好的,咱们就直接过去,和他汇合吧。”
一提到梳妆打扮和换衣服,上一次换衣服,还是周浔让她去画舫,她那时,才察觉了周浔的真正身份。
而这次,又让她换衣服,顾盏瓷心里就发毛。
徐茂却轻轻一笑,安慰她道。
“姑娘,别担心,国公爷给您定制的礼服太过贵重了,所以没有送到国公府去。”
“而今日,要去参加的那场婚礼,来往的宾客,都是身份高贵的人,所以,姑娘你也要入乡随俗,稍微打扮一下。”
听了这话,顾盏瓷想到周浔的身份,倒也是合情合理的,能请得动周浔前去参加的婚礼,他的好友八成也是朝中权臣。
“那行吧。”
顾盏瓷走进了成衣铺里,里面的女掌柜看到她,立刻将她迎了进去。
这女掌柜,先前就在门口站了许久,看到徐茂,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这可是定国公的女人,她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姑娘,定国公为您定制的华服,在里面的屋子放着,您请跟我过来。”
走进后面的屋子里,这家成衣铺的女掌柜,为顾盏瓷换上了那件华服。
顾盏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觉得,周浔实在荒谬,带她前去参加旁人的婚礼,竟然为她准备了、一件石榴红色的衣裙。
领口处,绣着金色缠枝暗纹,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轻柔飘逸的石榴红色的裙摆倾泻而下,遮住了精致的红色绣鞋。
这件衣裙,若是做成了正红色,顾盏瓷认为,哪怕当做新娘穿的喜服,也是合适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周浔荒谬。
“这是成亲用的喜服吗?看起来有点太过隆重了。”
顾盏瓷询问一旁的女掌柜。
女掌柜反而傻眼了,反问顾盏瓷,“这是定国公指定要的衣裙,他说要类比新娘子穿的喜服来做,难道姑娘不喜欢吗?”
顾盏瓷看着衣服上的精致绣纹,一针一线,不知是多少绣娘付出的心血,如果因为她的一句不喜欢,这些绣娘们,可就做无用功了。
她心头一软,说了句,“没有,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很漂亮。”
女掌柜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衣服做的不够漂亮,让眼前女子不够满意。
“姑娘,那我为您盘发吧。”
顾盏瓷点点头,跟着女掌柜,来到了梳妆台前,她坐了下来。
乌润黑亮的青丝,披散在后背,女掌柜拿着牛角梳,为她通发。
不过是一刻钟,她漂亮的长发,被盘成了灵蛇髻,左侧还插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牡丹花。
“姑娘,这是定国公特意为您准备的首饰,我为您戴上吧。”
顾盏瓷的脖颈上,缠绕着先前,周浔给她的朱砂平安符。
如今,平安符被取下了,她修长的脖子上,套着赤金镶红宝石的项圈,而耳垂上,戴着金色流苏耳坠,皓腕上,也有一对金镶玉手钏。
“会不会太抢眼了?”
“我要去参加宴会,是别人的婚礼,这岂不是夺了新娘子的风头?”
顾盏瓷询问女掌柜。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妥,原本身上的石榴红衣裙,就已经很抢眼,而女掌柜,给她画的妆容,以及她身上佩戴的首饰,都太过出挑了。
“姑娘,这件衣裙就是得配这样昂贵的首饰,不然也不好看啊。”
女掌柜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觉得,眼前的女子,高贵典雅的如同九天神女,让人轻易不敢亵渎她。
尤其是,窗外的阳光,倾泻在这张笔墨难描的容颜上,眼前的女子,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也高不可攀。
“那就这样吧,别折腾了。”
看到女掌柜拿着其他小首饰,还在对着她的发髻比划,顾盏瓷没有太多耐心了。
她猛地站起身。
随后,提着那华丽的红色裙摆,走出了这家成衣铺。
出来的一刹那,成衣铺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望着她,直到她上了马车,周围人还迟迟未曾回神。
“那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京城还有如此漂亮的人?”
“那辆马车,像是定国公府的。”
……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都在议论着顾盏瓷,可顾盏瓷,坐着马车,早已走远了。
最后,马车停在一座同样宏伟气派的宅邸门前。
这座宅邸,不亚于定国公府。
高高的门匾上,用金色字体,镌刻着“苏府”二字。
顾盏瓷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还好来的是正经地方,门匾上,也挂着红色绸带,看样子,这苏府的确在办喜事。
周浔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