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沈姑娘。”张莽坐在八仙桌前,为沈芜和姜楠斟茶。
他斟完之后,先是递给沈芜,再递给姜楠。
接着继续说道:“清水寨的二当家,名叫祝怀。”
蒙着面纱的姜楠暗暗想着:知道,魏国长安城的书贩子嘛。
“他乃是东锦城祝家的大公子,而祝家又与沈氏商号有生意往来。若姑娘想要救下沈康公子,何不去问问祝家能否出手搭救?”
不会是…被沈乔害死的祝三公子的祝家吧?
姜楠心中暗想。
她记得自她入了沈乔的躯体里后,以念便和她讲过沈乔那几天害死的两人。
一位是划伤她下巴的婢子,另一位则是想和她做朋友的祝家三公子。
若是如此,她怕是去不了祝家求助?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个符合人设又合理救人的方式。
便是故意生意上打压祝家,然后故意书信给清水寨,要挟祝怀放人,要不然就让祝家消失。
这样,别人也不会怀疑姜楠和清水寨有没有关联。毕竟是以威胁的方式,逼迫他们就范。
这样一想,合理到姜楠自己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不过问题来了,她得了解一下祝家和沈家之间的业务,且用合理的原因,让沈家这般做。
毕竟,沈乔不是家主,不可用这种方式控制家族的业务。
不然沈家选家主掌舵的意义就没了。
“阿姊,阿姊,你觉得张莽说的怎么样?”沈芜连忙问起。
姜楠掀起眼皮,“张公子的主意很好,只不过,张公子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清水寨按照姜楠自己的推算,应该是在五年前成立。
因为在五年前的长安城里,姜楠见过书贩子和算命先生。
看他们摆摊算命卖书的自在模样,和听孙楷先生所说,他时常骚扰两位邻居。因而得出——书贩子和算命先生两人,在某段时间里,一直在魏国长安。
“是这样的,在下的家中有位婶子是在祝家为管事嬷嬷,是她与在下讲,祝家有三位公子,大公子前几年出去闯荡,后去了清水寨成了水盗。二公子早夭,三公子年纪轻轻死了…”
姜楠听后,笑了一声。
她盯着张莽,见他忽然神色游移,瞬间看懂了。
原来,是下套呢。
但,也是机会。
张莽垂下眸子,“沈姑娘这般看在下做甚?”
“没什么,不过是听张公子所说,想来张公子有门道,不如,你来引荐一下?”姜楠递出梯子。
“引荐?”
张莽诧异,毕竟别人不都说沈氏沈乔姑娘聪明伶俐,怎么就听了这么几句话就毫不怀疑地顺势递话?不用再问一些细节么?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但又想想,也许是和沈芜姑娘有关呢。
“自然是,祝家啊。”姜楠唇畔一勾,微笑着说道。
说着,恰好沈芜顺势趴在了八仙桌上。
看她双眸紧闭,粉嫩的唇张合,发出了呓语。姜楠把头一歪,露出一丝威胁。
似乎在暗指,她妹子怎么了!
到此刻张莽才想起,这位沈乔姑娘自一进来之后便拂袖饮茶,很有可能是将茶水尽数倒入袖子里。
他被姜楠盯得神色慌张,匆匆起身,手中高高举起杯盏。
“阿芜是真的喜欢你,但若你让她知晓,你借她之手害死她阿姐,你觉得她会如何?”姜楠掸了掸袖子上被洇湿地方,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缓缓说道。
“你早就看出来了?”张莽眉头一皱,低声询问。
“逻辑很简单,我既然害死了祝家三公子,你且知晓我害死了他。又为何让我与祝家合作?本意是你们想把我引到这儿,然后杀了我?对吧!”
张莽红着眼眶,“祝家待我如亲子侄,若不然我没有书读也没有家住。”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熟睡的姑娘,紧接着他牙一咬,双眸一闭,重重地掷下杯盏,“那我只能对不起,阿芜姑娘了!!”
姜楠顺势回过身,侧头看向门外。
美色误人啊!
她本可以不跟沈芜出来,偏生她太可爱加上她和沈乔关系最好,他们又说得出来,不然就不像沈乔的为人。
唯愿湘珠能有所察觉。
若不然,待会儿她怕是维持不了人设,要跪地求饶了。
然而……久等没人进来。
姜楠好奇地看向张莽,真诚问起:“人不是从门口进来的么?”
她好奇的语气在张莽听来挑衅无比。
张莽心中恐惧被怒气占据,他忙抓过酒壶,又高高举起,重重地往地上一砸。
瓷器碎裂的声音足够响亮了,甚至超出了外头的潮声。
可,依旧无人进来。
姜楠站起身子打量了一圈四周,“请问,他们在哪个方向进来的?好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太嚣张了!”张莽终于是憋不住怒道:“沈乔,你这个毒妇,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嚣张?”
不然嘞?难道哭着求饶么?现在不是还没到哭的时候么!
姜楠心中蛐蛐,又不能用本性吐槽,真的憋死她了。
然而为了维持人设,姜楠悬着笑容,露出一丝讳莫如深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吓得张莽后退了一步,指着姜楠:“毒妇,你果然早有安排!”
求青天大老爷明鉴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姜楠把头一歪,笑意更深。
看得张莽身子发颤。
后来仿若是思虑了良久,他忙抬起步子直冲姜楠而来。
可还不等他靠近,从他背后的窗台方向跃来一位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的黑衣男人。
他轻易地抬手一击,张莽便简单的栽倒在地。
原来真是他啊,沈乔的哑巴仆人。
姜楠看着徐徐而来的黑衣男人,心中想着。
她一开始在外头遇到此人的时候,觉得或许是他,但没见过模样,因此只能看看作罢。
如今姜楠依旧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质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面具底下的商归一愣:她知晓?
姜楠往椅子上一靠,舒适地翘起二郎腿,抬手抚着面前的杯盏,接着将其挥倒在八仙桌上,垂眸看着淌出的一抹茶痕。
“我妹子都被药晕了,你才来,你是想等我也喝下么?”
面具底下的薄唇徐徐一勾:原来她还是以为,我是沈乔的人。
商归顺势双手作揖,对着姜楠深深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