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晨回到家,看见父亲在那边抽着最便宜的水烟,呛得眼泪直流。
母亲佝偻着背在那边做饭,时不时唉声叹气。
家里的氛围太压抑了,这一切都是从他得了aids,回到家中躺平等死开始。
“晨晨,拿碗准备吃饭了,让你爸少抽一点,咳嗽一个月都好不了。”
黄晨他爸听到了这话,骂骂咧咧了一句,“咳嗽不会死,不抽烟会死,老子心里头烦。”
黄晨他妈嘀咕了一句:“你烦啥?你还能有我烦?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人家都上山采灵芝,发大财,就我们家吃糠咽菜。”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在想以后死了,谁给咱俩收尸,我看是指望不上他了!”
黄晨知道父亲在指桑骂槐,还是因为他得了这个脏病。
“爸,我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少抽点吧!”
“臭小子,要不是你得了这种坏病,咱们一家人会在村里抬不起头吗?你猜村里人都怎么说?”
“爸,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管他们怎么说呢,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在村里还要做人呢!村里有人说你是同性恋,在外面乱搞才染上了这种坏病。”
“爸,你可以选择不听啊,干嘛要往心里面去呢!”
“我和你妈耳朵还没聋,这要是聋了就好了。想当初咱们家多风光啊,你是全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那个什么211重点大学。
谁知道你染了这种坏病,把我和你妈的脸都丢光了。这也就算了,你这病如果两腿一蹬,我和你妈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亲一边抽烟一边抱怨,母亲一边煮饭一边落泪,家里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黄晨的心都在滴血,突然想起陆小柔刚才的话。
“黄晨,但凡有一线希望,你也应该为你的父母想想,他们不能失去你。”
半晌之后,饭桌上摆了几道粗茶淡饭,父亲在那边持续抽烟,母亲埋头吃饭,眼泪落在碗里。
“爸,妈,如果我这病能治,你们会支持我去城里治病吗?”
此话一出口,父母二人都目瞪口呆。
黄父说道:“儿子,你不是说医生已经给你宣布死刑了吗?”
“是啊,之前不是说没救了吗?怎么突然又能治了?真要是能治,爸妈卖血也给你治。”
黄母放下手中的碗筷,哭哭啼啼说道:“儿啊,我和你爸不怕穷,不怕饿,就怕没了儿子。”
“爸,妈,我在网上看到,说是海城那边有一家三甲医院很厉害,我想去试试,万一能多活几年呢,我想多陪陪你们。”
黄父放下了烟,激动得老泪纵横:“不管是不是骗子,你都要去试试,爸待会儿就出去给你凑钱。”
“妈明天一早回趟娘家,找你二舅借钱去,他日子过得富裕,不会不借钱给你治病.......”
家里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一瞬间扭转了阴霾的氛围,黄晨也陷入了抉择之中。
嫂子的这个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不帮,良心上过不去!帮她,道义上过不去!
一番权衡利弊,黄晨心里有了答案。
夜晚,深山,黄大头家中。
“老公,你睡着了吗?我去打水给你洗洗身子?”
陆小柔试探了一句,发现黄大头的呼噜声是真的,老东西熟睡的样子跟死猪似的。
“老公,陪我说会儿话,好吗?”
陆小柔谨慎的又试探了一句,黄大头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疯狂打呼噜。
陆小柔终于松了口气,忍着身体上的疼痛难忍爬了起来。
黄大头虽然四十五岁,但是体力惊人,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几次。
陆小柔下炕的时候,感觉两腿一软,险些身子瘫倒在地上。
好在黄大头宛若一头死猪,陆小柔穿好衣服准备趁着月黑风高逃出这个人间炼狱。
打开门,陆小柔一下子懵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连个路灯都没有。
她转身进屋蹑手蹑脚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黄大头出门干活时候必带的手电筒。
一切准备就绪,陆小柔走出屋子。
来到院子时,突然听到隔壁张树根的院子里面有动静。
转身一看,张树根家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面关了一个脏兮兮的疯女人。
不用猜了,就是当年那位想要挖掘新闻的女记者。
陆小柔举起手电筒对准笼子,发现疯女人也在注视着她。
下一秒,疯女人对她咧开嘴笑了,又朝着她招了招手。
陆小柔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走近过去,“你喊我?”
没想到疯女人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是黄大头刚娶的新娘子,你也是城里被拐的姑娘吧?”
“嗯!我听说你当初是一名记者,当年是来村里调查拐卖人口的事,结果被.......”
“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年我是听说这座村庄的男人娶不到老婆,都是跟人贩子从外地买老婆。
我得知这个消息就和我们领导申请潜伏到这个村庄,谁知道一不留神掉入陷阱,活生生被关了这么多年,还被张树根这个老变态折磨了这么多年。”
陆小柔看了看四周,匆忙地说道:“姐,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我得先赶紧逃出去。等我逃出去以后,我就第一时间就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们。”
疯女人笑了,笑容很无奈,很悲凉。
“小姑娘,你是打算一个人逃跑?现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
陆小柔蹙了蹙眉:“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觉得你自不量力,你知道走出大山要多长时间吗?你知道要翻几座山头吗?
山下的人都被他们收买了,等你到了山下,天已经彻底亮堂了,他们看到你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回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好处费。当然啦,说不定你根本就遇不到他们,山里有吃人的野兽,搞不好半路你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这些年我逃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被抓回来,每一次都被张树根往死里打,打得皮开肉绽。
这里的人对我们这些外来女性特别谨慎,看到谁家媳妇儿跑了,全村人都会第一时间通报消息。”
“姐,真的吗?他们这么团结?”
“不是团结,他们是不希望他们的秩序被打乱。他们家家户户都重男轻女,导致村里男多女少,很多男人找不到老婆,他们就和人贩子买外地女人回来生儿育女。小姑娘,只要这里人需要娶妻生子,拐卖妇女的团伙就会一直存在。”
听到这里,陆小柔急道:“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我们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当牛做马?晚上还要被他们糟蹋?”
“小姑娘,我建议你从长计议,千万不要冲动,不然被打成残废都是轻的。
你看看我,被折磨的不像人,不要学我,一定要智取。我问你,白天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邮递员?”
“见到了,我让他帮我写信寄给我男朋友,黄大头他堂弟拦住了。”
“拦住你是救你,我当初就是错付了,那个邮递员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是他出卖了我。
为了让他帮我把信送出去,我当时答应跟他那个,谁知道他拎裤子不认人,还说是我勾引他。
那次张树根打断了我一条腿,我肚子里的孩子早产没多久就夭折了。小姑娘,这里的人又蠢又坏,你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