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寂许久。
墨箐听得一愣一愣,这告白不仅热烈过了头,还充满着委屈。
不对,不对。
“结局什么的先放一边。”
“不行!”颜染不等她讲完,立刻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居然连眼睛也不敢再次对上了。
“我现在就要听答复,就算你还喜欢那个人,我也不退出。”
被抓得喘不过气的墨箐怒上心头,所有暧昧的氛围都被她一记抬腿给踹得一干二净。
小屁孩怎么就不愿意听人把话说完呢!
好在她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是让颜染吃了一痛。
谁知道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些乱七八糟的,竟是红了鼻头,委屈巴巴地低着头,隐约露着眼睛,戳戳手指头,还故作姿态地仰头望她。
全然一副求原谅的小动物模样!
墨箐“嘶”一声吸了口凉气,可恶的拖把狗这会也是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诱惑人了。
她抿了抿唇,鼓着胆子,哼声道:“如果我彻底放下了的话,你才应该难过。”
顿时泄了气的颜染低头嚼了嚼这句话的意思,忽猛然抬起头。
“啊……什么……”她目瞪口呆,语气抖得像被寒气给冷到似的。
慢慢的,慢慢的,笑意攀上了脸,她眯着眼,猫儿嘴笑起来没了狡黠的样,满是欣喜地扑到了墨箐身上,傻乐个不停。
“原来你写的一直是我啊……嘿嘿,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从傻猫变傻狗到变傻帽只需要几分钟,墨箐嘴上不饶人地说她笨得可以,两手却是轻拍着轻薄的后背,下意识摸着突出来的骨骼,脑袋里又有记忆闪过。
她眨眨眼,全身都渐渐红了起来。
除了极南雪,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墨箐重新做了五秒钟的心理准备,思考的那一百个字吐出来变成了:
“我们上过床吗?”
此刻颜染决定自发给墨箐颁发“气氛毁灭者”的称号。
明白自己到底讲了什么的墨箐在大冬天里浑身发烫,而听明白了的颜染趁机拽着她一路狂奔,急匆匆地掏出钥匙打开花园小屋,将人给推了进去。
“去把空调制热开一下。”颜染随口提醒,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锁好了门窗。
“……虽然我这么问了,但我警告你!我很能打的!”
这一系列动作也太有某种既视感,墨箐难得听话地开好了空调,但还是扯了扯嘴角,悄悄离颜染远了一些。
她是喜欢女人不错,但也没有奔放到刚确认关系就立刻进度拉满的程度!
“你想什么呢!”
颜染略有些无语。
“外面还是会有一些员工经过的,如果你想跟我聊那晚的事情,最好还是找个温暖点的屋里环境。”
她拽着被子甩了甩,给床上空出个位置。
“就一把椅子,你想坐的话坐这吧。”
空调制热确实快些,墨箐边听着边观察屋里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热意,索性脱了羽绒服,只剩自己来时穿着的衣服。
她迟迟不落座,看得颜染坏心思渐起,干脆自己坐到了床边,调侃着提醒道:“隔音还请绝对放心,做什么都没人知道的。”
“……”
墨箐满脸一言难尽地看向她。
这家伙还当两人是青春活泼高中生呢,这种又腻又怪的话语,早就不能把她逗得脸红心跳直骂变态了。
“……”
知道估计弄巧成拙的颜染也尴尬住了,她目光挪移,默默看向了被自己封住的窗户。
“呃,你还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吗?”
像是舒缓气氛,颜染有些僵硬地开了口。
“你就老实点告诉我吧,但我大概也猜到,应该发生了什么的。”终于找到话头的墨箐松了口气,想起被放在家里的那件内衣,“你可是空落落地逃出我家的。”
空落落……这形容词,怎么说呢,很有小箐本人的风格。
颜染至今还记得驱车回去洗澡时发现身上少了件衣服时,那种既古怪又期许的心情。
好想看看兽医小姐发现自己醉酒行不轨后是什么反应,会道歉还是强势地要求保密呢?
结果一转好多天,平静地像冬季的湖泊。
墨箐的反应平淡到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似的,让颜染着实背不过气好段时日!
搞半天居然是因为床上乱得不成样子,才没找到那件遗落的……
一想到这些,颜染就颇有些幽怨。
“什么都忘记了的人事到如今终于想起来要负责了吗?”
墨箐被这句话噎住好一会。
她目光游移,羞耻不已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对不起还不行吗……”
“除了对不起呢?”
“你还想要赔偿不成?”
“难道不该给吗?”
屋里的热意越发温暖,颜染伸了个懒腰,一大早她就已经起来干农活了,为了见墨箐还特意洗了个澡,正是想缩进被窝的状态。
她笑了笑,看着墨箐无比纠结的样子,心底忍不住欢乐起来。
太有趣了,小箐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认真。
“喂……”墨箐低低开口,也干脆地坐到了床边,两手抓着床单,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那般,缓缓靠去,轻柔地吻住了浅红的双唇。
比在花园时要温柔体贴地多,蜻蜓点水般不断触着唇瓣,适当地留下呼吸的时间,彼此的灼热喷吐在脸侧。
温热的舌轻舔过嘴角,齿间轻咬下唇,张合间被闯入了口腔,从主动化为被动。
双手搂上纤瘦的腰间,眨着碧绿色双眼的农场主将兽医小姐推落棉被上,潮湿的水雾抚过脸畔,啮咬着耳垂,顺着颈部曲线持续向下。
“停、停下来……”
倒下的人儿一手遮着眼,一手撑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只是想亲你一下,当做补偿的,可没说过要献身啊。”
瞧她羞耻得好像快钻进地缝的样子,自己其实也没好哪里去的颜染坏心眼地伸手去,捉住了墨箐挡脸的手掌,暧昧地十指相扣,将人箍在了身下。
“看什么看!”
墨箐很想一脚踹出去,但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太过用力,只得强装恼怒。
“当然是看我喜欢了十年的女朋友。”
颜染忍不住笑起来,欢喜怎样都止不住。
她俯身,呼吸掠过脖颈。
正当墨箐紧闭双眼准备好接受剩下的一切时,好半天,没有动向。
她咦了一声,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消失,朝着侧方看去。
撇开了前发的农场主正笑得傻乎乎,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怎么也不够似的,靠在了额间。
“有你在,等我们白发苍苍,等我们变成七八十岁的老家伙,极南雪才算真正结局了吧。”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不带任何欲望,纯净得仿佛回到了当初。
不认识却心有灵犀,没见过却情根深种,断了联系却执念不消。
墨箐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被这条笨狗给传染了个彻底。
“补偿什么的,准许你表现得好了,就讨回来。”她露着白洁的齿牙,笑容灿烂。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小箐喽?”挑着眉的颜染侧过身,戳了戳柔软的脸颊。
一场持续了十年的暗恋与被暗恋结束,两人青涩地开启着初恋,并不避嫌,而是光明正大地公开。
认为师姐地下恋终于圆满到不介意别人知道的傅真武万分感动,于是颜染多分配了一半的工作量给她,让其少去折腾师姐。
因为另有她人要折腾。
早有预感的殷烁对此没说什么,亲切地包了个万把块的红包过来,并表示她女儿照光择日就要成婚,对象也是个女孩,还是墨箐家的亲戚,有空过来把红包包回来。
堂妹墨华无话可说,只询问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必要搬走。
真深思熟虑了一阵子的墨箐表示暂且不行,至少要等她和颜染其中一个人学会按时吃饭为止。
清楚这两个工作狂什么性子的墨华只好取消了搬家公司的预约了,顺手让玄卿晖先顶住双人房的租金压力。
玄卿晖觉得好笑,幸好她还算小有资产,房子本就属于她,是准备好要与某人同住的,这会不过是先住段时间适应适应。
乐翻了天的四位亲家恨不得对方的女儿是自己生的,握手握到舍不得分开。
颜长运抹着泪,欣慰道:“还以为小宝这辈子都要跟田过了。”
对此,颜染只能立在一旁,看着母亲边擦眼泪边给墨箐看她的人生相册。
可恶,为什么小箐的人生相册在地震时遗失了啊!她扁了扁嘴,只能说服自己,至少地震没有带走墨家任何人的命。
这场迟来的恋爱谈得不算轰轰烈烈,更像是细水长流知根知底的青梅之交。
一直到某个情迷意乱的夜晚,墨箐挥着枕头把颜染拍到了旁边。
“好啊!你敢骗我,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分明没做到最后!”
她怒气冲冲,不顾身上的衣服半开。
“小箐饶命啊,我不该因为有意思就捉弄你,放过我吧!”
听墙角的墨华和玄卿晖露出一脸失望。
怎么这样,看来没出息的堂姐和堂嫂想踏出最后一步,还得好长一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