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斌不可置信地摸着脸庞的一丝伤口,那伤口,正缓缓流出鲜血。
“为什么?”吕斌喃喃地问。
可还没等孙少芳回答,他的脸庞已然布满了血色的脉络。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抵抗,反而是沉醉其中。如果此生终究没有缘分拿到饮鸩剑,那死在饮鸩剑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吕斌跪倒在地,浑身的血脉开始崩溃融化,腐烂消散,最终化为了一摊血水。
两招。
整个演武场万籁俱寂,噤若寒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扶摇卿云,凤赫煌煌!扶摇卿云,凤赫煌煌!”
卿云轩的众弟子最先反应了过来,嘹亮的口号响彻整个演武场。紧接着,所有人开始自发呐喊了起来。
“扶摇卿云,凤赫煌煌!
“扶摇卿云,凤赫煌煌!”
整个演武场霎那间人声鼎沸,口号声响亮到犹如能贯穿苍穹。
郝宇跌坐在地,此时他早已吓得浑身瘫软。
“郝宇!给我柳伯伯和弟弟,偿命吧!”
孙少芳纵身跃到郝宇身边,举剑便刺。就在孙少芳想要一举了结郝宇性命之时,于霜突然从后面喊住了他。
“芳儿,剑下留人!”
饮鸩剑停在了郝宇额头前毫厘之处。
“奶奶?这是为何?”孙少芳眉头紧皱。
“饶他一命吧。”于霜笑道。
“饶他一命?怎么可能?饶了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柳伯伯和少年?”
“芳儿,你看这是谁?”
只见于霜让开身子,孙少年和柳叶凡赫然站在他身后。
“堂哥!”孙少年冲上来一把抱住孙少芳。
“少年,你没死?你真的没死?”这一刻,孙少芳再也忍不住,他死死地抱住孙少年,眼泪如决堤一般夺眶而出。
“小兔崽子,早跟你说了,你柳伯伯没那么容易死,早就知道这郝宇会在路上设下埋伏,我们又怎会傻呵呵的不做应对?那火油之计,早就在我们意料之中,我和少年正好在里面假死脱身,将计就计。至于这后面的计划吗,嘿嘿,都是于老夫人设下的,除了麻痹这郝宇之外,他另外的目的,就是想你长大,能真正明白江湖的险恶与残酷,扛起卿云轩的大旗。”
“奶奶,我……”孙少芳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于霜的良苦用心。
“不必多说了,芳儿,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结束这场闹剧吧。”
于霜的一双眸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为了孙少芳的成长付出了太多。
孙少芳点点头,他擦干眼泪,回头望着已经绵软无力的郝宇,饮鸩剑直指他的额头,“今日若非奶奶求情,我定不能饶你性命,如果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就让你亲自尝尝饮鸩剑的滋味。”
“轩主饶命,小人不敢了,真不敢了。”郝宇只吓得浑身哆嗦,不停地给孙少芳磕头。
孙少芳挥剑指天,嘹亮清脆的嗓音响彻整个演武场。
“卿云轩!”
“在!”
“回府!”
“恭送轩主!扶摇卿云,凤赫煌煌!扶摇卿云,凤赫煌煌!”
孙少芳两招击败吕斌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乃至整个江湖,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质疑孙家,质疑卿云轩,整个晋州又恢复了一如从前般的平静——一如孙无言在世时一般。
所有人都明白,孙少芳今年不过二十岁,未来,定是他的天下了。
圆月高悬,银辉洒落。微微夏风带着丝丝清凉,吹拂着孙府的垂柳,一扫白日的炽热。
“干杯!”
此时的孙府热闹非凡,整个孙家都沉浸在白日里的扬眉吐气之中。
这一天孙家等了太久,从孙鹤去世之后到今日,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孙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也曾荣耀过。
而今天,孙少芳将孙家失去的尊严彻底重新找了回来。
孙家众人端坐亭中,八仙桌上铺满了玉盘珍馐,众人皆是大快朵颐,开心万分。
“话说你们演的也太像了,整个家里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真的把我骗惨了!”孙少芳嘟囔着嘴。
“这都是于老太的主意,你小兔崽子可别怪我狠心,我也是没办法。”柳叶凡哈哈大笑。
“芳儿,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今年才二十岁,要走的路还很长,要经历的还很多,很多时候你面临的挫折,比眼前这些还要艰难百倍,所以不要怪奶奶心狠。”于霜慈蔼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话题,聊点轻松的,少芳,我问你,你那两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轻松就把那吕斌杀了?”孙少云问道。
“对对,我也想问,你个小兔崽子,当时用的是什么剑招?我在暗中看得是胆战心惊,生怕那吕斌伤了你,飞刀都被我攥的全是汗,我当时想了,一旦要是你出现危险,哪怕最终满盘皆输我也要出手,不可能让你死在那吕斌手里。”柳叶凡叼了个鸡腿。
“柳伯伯……”孙少芳内心涌过一丝暖流,“呵呵,不瞒大家说,这事说来也颇为有趣。你们有所不知,当年在西域经天寺,我师父古侠曾用一招“风起潮落”破了爷爷的封天剑法。这招“风起潮落”原本是峨眉山清风观的当家剑法“清风剑法”其中一式。此招气势凶猛,浩浩荡荡,正气凛然,连绵不绝。而这招“风起潮落”搭配“刹那封天”,刚柔相合,似慢实快,让人捉摸不透,防不胜防。爷爷就因为这招曾在古侠手里吃了大亏。后来爷爷回到晋州之后,不甘心封天剑法就这么轻易被破解,于是钻研了此招许久,最终发现,此两招结合确实极为阴险,除非对方心有戒备,否则必定上当。而一旦应对不慎,被封天剑法伤了,以饮鸩剑的威力,胜负便分了。爷爷当年为了让我引以为戒,就把这招“风起潮落”传给了我,让我以后务必小心提防。我当时想到要和吕斌对决,也是思索万分,若是带着犀照剑用古侠剑法,他必定早是已提前做好了算计,小心提防,若是以内力压我,反而不容易战胜。而我要是带着饮鸩剑呢,吕斌会怎么想?我想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年少轻狂,不知好歹,妄图用封天剑法和吕斌对决,是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那以吕斌对封天剑法的造诣,他更会觉得胸有成竹,杀我如同探囊取物。如此一来,我用此法便可出奇制胜。所以说啊,说是两招,其实,我也只会这两招。倘若失败了,两招之后那吕斌还没死,那我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真用封天剑法和吕斌比划一番,啧啧,那可真是阎王殿里偷供果——找死!”
孙少芳拿腔拿调地讲述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徐琴坐在他身边,疼爱又骄傲地望着他,内心也是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