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禅师，金乌道集大成者，当年为求突破陆地仙神之境界，入这深山之中，寻求机缘，最后死在了这里。”
    泷芮解释道。
    “他也留下了衣钵传承。”
    魏珏眼前一亮。
    “在哪？”
    “秽云下面。”泷芮指了指支岐山后方。
    ......
    夕阳西下。
    古道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位，日后再见。”魏珏调整扛着行囊的肩膀，向二人拱手道，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魏小哥，你不跟我们走吗，去一趟太微宫啊。你这品行端正，又天资极佳，师叔们可喜欢了。”
    赵朱芳惊讶道，他以为魏珏会去的。
    更何况他还有家人在苍云府，就这么放心吗，不若就和他们一起回去，边卒的身份，太微宫也可轻松解决。
    到时候即可解决家人隐患，也可陪他们在太微宫上，求仙问道。
    “蛮族未灭，何以还家？”
    魏珏只是说道。
    赵朱芳稍显动容，对魏珏的大志向深感钦佩，但又不认同。
    他问道：
    “你认同大渊吗？”
    “你不认同吗？”
    赵朱芳摇摇头。
    魏珏眼神闪过了然之色，八百年影响的了凡夫俗子，却影响不了他们这些宗门世家子弟。
    这些巨擘宗门历史远长于大渊，心中对宗门的认同，更大于国家。
    宗门的利益也大于大渊。
    就算大渊被蛮族灭了，也不影响他们的存在。
    对这些宗门来说，
    大渊，
    也是敌对势力。
    国之观念淡薄。
    魏珏叹了口气，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代人的不同之处。
    前世古代社会也是世家大于国家，几度春秋，换了多少王朝，世家依旧长存千年，屹立不倒，家国家国，先家后国。
    到了现代，家族不复存在，人作为自由个人而存在，当家族不在选择之中，国家观念在被人们放在前面，先国后家。
    在这种文化熏陶下，他自然而然的认为护国之战，远大于个人利益。
    “魏小哥，你难道认同大渊吗？”赵朱芳反问。
    魏珏想了想，笑了。
    “我也不认同大渊。”
    他穿越才多久，这一世的家人都没完全接受，更何况这个已经腐朽的王朝呢。
    “那你跟我走吧。”赵朱芳惊喜，大渊的江山，有什么好守的。
    “但我认同这里的人民，我也不是守护大渊，我是在守护身后的苍生。如果是农民起义，我绝不会帮大渊去助纣为虐。但我的敌人是企图亡国灭种的蛮族，他们的到来，只会让百姓更痛苦。”
    不管在那个世界。
    魏珏都是底层出身，更能明白底层百姓的痛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稍微了解华夏历史，都知道异族乱华的恐怖，以人为食，人间地狱。
    到时候可就不止腐朽官僚，妖魔了，还要加上一重种族压迫的大山，被征服的大渊百姓，必然地位不如猪狗。
    “你们宗门高高在上，求仙问道，太过不食人间烟火了，不适合我去。”
    赵朱芳脸色通红，满脸羞愧。
    他自认为是个善人，却发现自己的格局与魏兄相比，如此的小。
    有那么一刻为自己身为宗门子弟而自卑。
    这是他性格决定的，太容易发善心，却有一种被魏珏道破的假善心。
    “魏兄，其实我们太微宫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我们也有师叔在军伍中......”
    “宗门、家族、国家、百姓，如果利益冲突，你会帮谁？”魏珏问道。
    赵朱芳瞬间沉默。
    毫无疑问。
    苍生大义，和家族宗门恩情。
    该做如何选择？
    他生于世家，长于宗门，如果利益冲突，自然是守护从小守护他的世家和宗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不是我，不必如我。”魏珏拍了拍他肩膀，给对方一个笑容。
    这就是散修的好处了。
    自由。
    想做什么做什么，念头通达。
    大多数人都想做个表里如一的人，但往往因为各种牵绊，活着就两个字拧巴。
    像这样的人，能否达到最高境界。
    那就要打个问号了。
    赵朱芳总不可能既享受宗门世家的资源，又活的逍遥自在吧......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见赵朱芳也不再提去太微宫的事情，魏珏笑了笑，喝了一口小酒，挥一挥衣袖，转头就走。
    “大傻蛋，你说的真好，我也要跟你去打蛮狗！”
    魏珏转头，看着泷芮跃跃欲试的泷芮，满头问号。
    “师妹，这不能啊，师父让我带你回去，可没说让你去边关杀蛮狗啊，这种事情自然是有朝廷解决，我们宗门子弟不宜随意掺和。”
    赵朱芳赶紧拉住泷芮，他也不想那么多了，先带泷芮回去最重要。
    “赵傻蛋，你不觉得魏珏说的很有道理吗？蛮族不灭，何以还家，多帅啊。”泷芮说道。
    赵朱芳嘴角抽了抽。
    他当然知道很帅，现在魏珏在他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但这不是泷芮去的借口。
    “过几个月就是师父大寿了，你要是出了意外，赶不回来怎么办？”他苦口婆心，搬出了师父。
    泷芮还是怕的，太微宫，她就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太师父，一个是师父。
    就是因为师父管得住她，所以才能成为她师父。
    “再说了，你在太微宫学的都是逃命的本事，哪里学过杀敌啊，不如先跟我回去学几门杀招，得到师父的同意，再去军伍投靠阮师叔，你看怎么样？”
    “这......”泷芮顿时犹豫了。
    “其实，杀蛮族也不必前往边关，能忽悠各大宗门、各府长官出人，那不比你单枪匹马有用啊。”
    魏珏静静地看着两人。
    对他们一些信息也感到好奇。
    大渊内部各种势力，他了解的还是不够清楚，书里面记得都有些年头了，毕竟局势变化极快，刚记录可能信息就过时了。
    宗门不出人他还能理解。
    地方不出人是什么情况。
    很快，他就明白了。
    原来大渊土地兼并严重，养肥了世家，朝廷收不上税，又收不到世家的税，财政瘫痪，自然养不起军队。
    前代皇帝贪图享乐，大兴土木，修建宫殿。
    这没钱就卖官鬻爵，
    只要能收上钱，根本不在乎官职的任免，一时间各种地方杂牌官如春笋冒头。
    三十年内爆发数起农民起义、席卷数府，朝廷军队没有后勤支撑，战力低下，被起义军横扫。
    于是不得不让地方自己招兵买马，抵御起义军，所有的军需自己解决。
    名义上军队都归中央。
    但实际都是地方自己养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