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皇帝那出来，景里便立刻跟6058汇报了这个情况。
    【6058：塌了？】
    他语带欣喜，立刻打开系统，分析对比起这段时间的异常值变化。
    【6058：确实，异常值在昨天晚上出现了下降，看来滑坡是昨天晚上发生的。】
    话落，他嗤笑一声。
    【6058：如果这雷真的是伪世界意识的应急手段，那我只能评价——无能狂怒。】
    景里跟上一句：【自食恶果。】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从6058离开行宫，一直到昨晚，一共只过去了三天不到，这三天里，皇城中一直下着小雨，看来行宫那边的雨势不会小。
    世界之外的人又怎会想到呢？他们的威慑之雷竟然直接毁了其中一个阵法。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景里他们来说，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再算上之前那个穿越者系统，有那么一瞬间，6058都怀疑操纵这个世界的人是陆先生派去的卧底了。
    或者，也可能是世界之外这个人自大又愚蠢，还真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调侃完敌人，言归正传。
    【景里：黑影释放了这么几天，昨天之前对皇帝的影响，我暂时看不太出来，但今天我见他，阵法被毁的事对他影响应该很大。】
    6058略一思索，分析道：【这倒不能说明黑影对他无用，毕竟我们无法确认他去那个吸食阵法的频次，今天的反应，说不定是他察觉到了阵法的问题，才在阵法中多感受了一番。】
    不得不说，6058接近真相了。
    【6058：如今这个阵法倒塌的时机刚刚好，就算我们在冷泉做些什么，他恐怕也只会认为那些不同是大阵出了问题带来的。】
    【6058：并且，随着毒性的浸染、黑影的侵蚀，他的身体只会愈发衰败。】
    【6058：与此同时，他对阵法的依赖也会随之加强。】
    【6058：然后，恶性循环。】
    此时正在为他换水的菁菁揉了揉眼睛：起猛了，见着小鸟邪魅一笑了？
    景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难怪他会让我多泡泡冷泉。】
    6058语气更轻快了：
    【看来他还挺惜命，你泡得越多，他和你的联系越紧密，他「夺舍」的时候损耗就越低。】
    6058笃定道：【我猜，不出三年，他就要动手了。】
    想到系统里的小猪仔，景里也笑了。
    那自己自然是要将这小猪仔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好给自己的便宜皇帝爹一个惊喜啦！
    ·
    与6058做好分析，景里也不再束手束脚，将之前封存了黑影的符箓布置在冷泉附近，按照之前6058测算好的速度缓慢往里释放黑影。
    小猪仔还是跟以往一样，代替景里在冷泉里撒欢。
    它周身裹了景里的能量，不必惧怕其中的黑影。
    为保证黑影的存量，景里时不时便会出宫一趟。
    每次去一处行宫附近，收集一沓黑影符箓，然后将符箓布置在行宫的“神水”附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景里都有些麻木了。
    他不处理黑影，他只是黑影的搬运工。
    在此期间，朗月也单独找过虞安一趟。
    景里没有特意探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虞安起起伏伏，最终降了23点的黑化值来看，朗月已经将她所了解的虞朝之事，以及与虞安的母亲——婉娘之间的渊源说了清楚。
    景里也因此又获得了两张时间压缩卡、攻击的、保命的、加成的各式各样的技能卡。
    6058忍不住感叹：有个不太聪明的赝品系统，感觉还真不赖！
    那晚，虞安又一次进入了冷泉的幻境中，他看着湿漉漉的景里，又看看一旁冷泉中的小猪仔，轻轻笑了。
    “我曾经不相信天意。”
    “但这天下若是在殿下手里，应该还不错。”
    如今虞安的变声基本已经完成了，低沉中略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哑，挠得景里心里发痒。
    他仍然戴着那人皮面具，景里看到的却是他原本的面容。
    他又长高了，人也更壮了，景里虽然也在努力长高，却与他差了一个头。
    说这几句话时，他的眼中带着释然，以及不经意的温柔。
    倒与之前的梦有点相像了。
    景里从小泉中出来，随意地将自己的湿发搭在肩膀上。
    他对着虞安，认真道：“信什么天意，事在人为。”
    他笑着：“你又怎知，你所想，不是天意所想？”
    因为想看虞安本来的样貌，他眸中泛着淡淡的粉光，浅色的里衣已被沾湿，呈现出半透的质感。冷泉中散着的白雾成了他的背景，虞安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果然，小殿下这副模样，远看与近看是完全不一样的。
    远看时他尚能劝慰自己，殿下生得如此漂亮，自己想看着他，只是因为那人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
    但近看时，他却觉得自己骗不过自己了。
    他口干舌燥，想将殿下拉入怀中，想将他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到他这般模样。
    景里又听到了赝品系统对黑化值的播报，一会儿有上升趋势，一会儿趋势又稳定下来，闹得景里有些头疼。
    他不悦道：“我在和你说话，你这般看着我作何？”
    虞安这才回神，单膝跪了下来。
    “殿下所言极是。”
    事实上，他已经不记得景里刚才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什么天意。
    但无所谓了，无论天意如何，已与他无关。
    自从殿下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所憎恶的那些不公便都已消散。
    他再回忆起几年前的那个生日，小小的人儿护着一碗长寿面，穿过风雪来到自己的破屋子，给自己留下一只手炉，又顶着寒风回去。
    还有他离开前的那个夜里，殿下满眼是泪，问自己为何要做他的侍卫。
    当时的虞安尚且不知，只想能借着三皇子的势，找机会杀了那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狗皇帝。
    当时他对殿下说了什么呢？
    “殿下，天色已晚，请回吧。”
    回忆起这句话，景里冒雪而来的身影与他的泪眼一起，刺得虞安心里发疼。
    他果真是后悔了。
    那时候，应该挽留他的，两人多说一会儿话，殿下或许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景里见他又在发呆，蹙了蹙鼻子：“起来吧。”
    虞安闻言起身，见景里仍是湿漉漉地样子，想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水珠，却还是克制住了。
    “殿下，如今入了秋，天寒，快些擦干了身子才是。”
    景里点头：“那便走吧。”
    话落，景里与虞安一并离开了冷泉，虞安仍是替了菁菁的活，拿出细棉布巾将景里严严实实地裹好，又道：“小安再帮殿下擦头发。”
    景里的长发并未全部打湿，以往他会在睡前进随身空间吹吹头发，但虞安难得如此主动地做些什么，他也就应了下来。
    二人一道进入寝殿，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菁菁立刻送来了干净的里衣，她后面也有宫人等着为景里更衣。
    虞安接过，对她轻轻点头：“菁菁大人，您先休息吧，今夜我看着殿下。”
    “这……”菁菁看看景里，见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只将手中装着衣服的托盘递给虞安，为难道：“菁菁是殿下身边的大宫女，离了殿下休息，说不过去的。”
    虞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还是妥协道：“今夜我在殿中护着殿下。近来夜寒，殿下又泡了冷泉，还辛苦大人差小厨房准备点热汤，小安为殿下擦好头发便能喝上。”
    菁菁略一思索，应了下来。
    朗月从不相信皇帝，所有景里入口的东西都要有她亲自选出来的宫人守着的。
    见菁菁带着宫人离去，虞安暗暗松一口气，这才又拿起一张棉布，裹起了景里沾湿的头发。
    景里看着他，眼中含笑：“这些事交给他们便好，何须你亲自动手？”
    虞安夜不知道如何作答，刚刚近距离见过殿下湿身的模样后，心中那种不想让别人见到殿下的心情便怎么也压不住，连那些换衣的宫人都显得格外碍眼。
    虞安找了个借口：“殿下近日出宫的时候多了，菁菁大人不能陪着，小安自然是要好好照顾殿下的。”
    景里听着赝品系统刚播报的11点好感度增长，没有戳穿虞安的小心思。
    【6058：哎，我就说吧，有这好感度，就该早恋了。】
    完了还嘟囔了一句：【现在也不是春天啊。】
    景里没太明白后面半句的意思，纠正6058道：【在这个世界，我们的年纪也该成婚了。】
    6058静默了。
    景里感受这虞安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觉得有点痒痒，忍不住动了动肩膀。
    “可是小安弄痛殿下了？”
    虞安说话时带过一阵气流，挠得景里耳朵也痒了。
    “没，你快弄，我有些困了。”
    虞安见着景里红起来的耳尖，愣了一瞬，心中又泛起了那种难耐的情绪。
    他克制地压下，加快了手上擦拭的动作。
    二人的呼吸都乱了些许。
    等虞安将景里的头发擦得半干，菁菁也送上了温度适口的热汤。
    景里迅速起身，跑去菁菁面前，端起那汤喝了起来，还不忘嘴甜道：
    “谢谢菁菁姐姐，我身上暖和多了。”
    菁菁道：“殿下莫要打趣菁菁了，还是小安细心，菁菁还得向他学习才是。”
    景里不理，继续小口地喝着那汤。
    若是仔细看，能从他的背影中看出几分害羞的意思来。
    但虞安只是看着二人的互动，眸中晦暗不明。
    用过汤，漱完口，景里又进随身空间中，练习了一下能量控制，这才重新冲了澡，吹干头发出来休息。
    菁菁仍是睡在景里殿中的小榻上，虞安则是在景里床边站定，安安静静地看着那垂下的床帘，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帘子看到其后之人的睡颜。
    当晚，景里又做梦了。
    这个梦极为混乱，他记不得多少，只是第二天被菁菁唤醒后，他感到一阵怪异，疑惑地“啊”了一声。
    候在一旁的虞安一怔，正欲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便听菁菁轻笑两声，对着殿内的宫人道：“先退下吧。”
    见虞安不动，她冲着虞安挥了挥手：“小安，你也先出去吧，殿下稍后就好。”
    虞安满腔疑惑，但菁菁发话，景里又不曾出言，只得压下好奇，离开了景里的寝殿。
    他隐约只瞥见景里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何事。
    “殿下对菁菁不必觉得羞的。”
    虞安耳力极好，听见细碎的声音从尚未合拢的殿门内传来。
    虞安感觉自己心头像是爬满了虫蚁，让他又痒又痛。鬼使神差地，他悄悄靠近了一扇留了缝的窗户。
    透过窗缝，他什么也看不见，烛火摇曳之下，燃得他似乎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殿下总会历经这些，也不知昨晚上殿下寻了个什么好梦？”
    菁菁的声音带着笑，却又格外柔和。
    紧接着，是景里瓮声瓮气的声音：“梦能记得什么，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殿下，菁菁哪敢。”
    最后这句，菁菁的声音已经染上一丝不曾对旁人流露的娇俏。
    虞安心中发紧，拳头握紧又松开。
    好半天，景里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赶紧远离了那处窗缝。
    直到景里出来，虞安才见着他脸上浮着一层他从未见过的樱色，似乎是被那寝宫中跳跃的烛火一层层染上似的。
    虞安又一瞬失神，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水面之上浮浮沉沉。
    景里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躲开了视线，匆匆朝着晨课的殿中走去。
    虞安咬咬唇，直到景里消失在他的视野内，才抬脚回到了自己起居的偏殿，取下人皮面具，打了一盆冷水，用力泼在自己脸上。
    【景里：妈咪……】
    系统内，景里的声音带着羞怯的哭腔。
    【景里：我真的长大了……】
    6058一时没懂景里的意思，但此时正好有宫人带着景里昨日换下的衣服从他身边走过，私语着什么。
    6058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今日的情形，早在上次景里跟他汇报过生理反应时他便提醒过了。
    看小笨蛋今日这害羞的模样，今早之事已经被宫人们知道的事，还是别告诉他了。
    同一时间，赝品系统的播报又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好感度上涨与黑化值波动的提醒再度传来。
    景里对晨起那事的羞怯被播报打断，有些迷茫地问：【为什么最近小安的好感度增长总是跟黑化值波动一起呢？】
    6058看着第二阶段199\/200的好感度，想到虞安今天离开时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表情，忍不住轻笑：
    【看来今天这一激，某些人也快认清自己的心意了。】
    ·
    【小剧场】
    虞元元：好消息，有我的剧情了！
    虞元元：坏消息！殿下有他的小秘密了呜呜呜呜呜……
    小鱼（小脸爆红）（伸手捂嘴）：你别说啦！不然大家都知道啦！
    6058：emmm，其实……宫人里应该，大概，也许，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