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人抬头的时候,总会看到更高处,一旦低头,就只剩自己......
火势渐起,哭山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奋不顾身从火焰中穿行,原来是盛心抢过母亲手中的刀,脱下自己的黑手套,放在怀里,并在手上狠狠地划上一刀口子,顿时鲜血直流,随后用手上的血围着众人滴了一个血圈后,痛苦跪地。
青铜面具里突然流出大量黑色的水,如同的墨汁一般,浸染整个白龙寺。
而慧远怀里的天书开始嗡嗡作响,似乎对黑墨有着强烈的感应。
霎时间黄墙玄瓦,绿树花丛都变成黑色,天地间仿佛失去了颜色,陷入混沌之中。那些流出来的墨汁在盛心脚下汇聚成一片片黑海,如同千百条黑蛇般,扑向滴血的地方。
就在此时,神奇的一幕发生,那些黑墨变成一道道黑水雾,围绕着血圈,不断吞噬扑面而来的鬼火,让其无法蔓延过来。
即使火势再大,都一一吞噬,但地上的血迹也会跟着消耗殆尽,盛心又重新补缺,这样一遍遍维持,但终究难长久,火势最终突破血圈。
盛心此时却并未慌张,而是思量一番,转头推门进屋。
他心中笃定灭火定要灭源头,只要浮屠完成禁术,那么一切火势也会跟随消失。
一路上挥洒自己的血,地上的黑水雾围绕自己,不断地吞噬鬼火,为自己开辟道路。
进屋后,走到浮屠等人面前,发觉他们浑身已着火,陷入沉睡,盛心拿出自己包裹好的石身灰,小心翼翼地撒了一点在浮屠指尖的心头血上,但石身灰并未融进心头血。
就在盛心不知所措之时,自己双手忽然燃上鬼火,心头一时着急,忙着灭火,却不料将手的小包袱甩掉,石身灰散落鬼火燃烧的地方,内心一阵绝望。
岂料石身灰并未消散,而是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盛心心中一动,忍着燃烧的疼痛,连忙捧起地上燃烧过的石身灰,撒在心头血上。这时石身灰融进心头血里,那羊头似的心头血发生变化,变的格外鲜红剔透。
“现在只剩下将心头血送进无念体内,就可以阻止这场灾难。”盛心心想。
想到这里,盛心使出全身力气,不顾浮屠身上的鬼火,扒拉着他的手往前推,指尖的心头血慢慢靠近,但眼瞧着心头血乱窜,看似要挣脱。
盛心一咬牙,用自己的青铜面具,将手心的伤口弄更大,鲜血喷溅在浮屠身上。
脸上面具里的墨汁仿佛闻到味道,又冒了出来,将鬼火吞噬一些。
但指尖的心头血也稳定了。
趁着火势渐弱,盛心使出全身的劲力,拼命推浮屠的手臂,但是仍然对不准胸口的血洞,胸口烧烂的衣布遮住血洞。
盛心毫不犹豫上前,将他上衣脱掉。
瞧见无念胸口挂着一块精致的白玉佩,那块白玉佩中间还有一块红色玉花,形如泪滴,不过白玉佩右角有条红色裂缝。
“书上曾说过,父送百宝玉,母送本命金。这块白玉真漂亮,估计是她爹送给的吧......”盛心心中有一丝羡慕,这些年盛隐一直为自己的大事奔波,冷落了他,但盛心知道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辞之人,很多贴心的话都喜欢藏在心底。
“怎么胸前还要裹一块布?”盛心有些不解,随即将布解开。
他看到无念光溜溜的上身,愣了一下,心中沉思:他平时是不是吃太多了?胸都快长成屁股一样大了,看来是平时在寺里练功偷懒所致……”
盛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救命要紧,立即起身,奋力推着浮屠手臂,然而好景不长,心头血开始隐隐窜动。盛心想继续放血,但双手变得坚硬如铁,怎么也割不出血。
“难道是血放太多,这坏东西要阻止我救人?”盛心看着自己双手,一股无能为力的懊恼、自责生上心头:“我这个残躯真是可恨,不仅会害人,连救人都无法做不到,若是像爹娘那般厉害,也不会毫无办法……”
“不行,不能气馁,为今之计,必须赶在心头血消散之前,送进无念的心脉里……”盛心敲了自己傩面两下,定了定神,重新振作起来。
盛心开始使出全身力气,继续推着浮屠僵直的手臂,但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无法移动。
就在此时,心头血开始渐渐消散,他眼见大事不妙,果断松开了手,转身跑到浮屠身后一丈之处。
随即心一横,又拼命往回跑,在临近浮屠之时,大吼一声:“飞起!”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起,双脚并拢,在空中像一道飞箭,直踢浮屠背后。
在最后心头血要散开的时候,“碰”一声,盛心的双脚猛力踢中浮屠的背后,那僵直的手微微一颤,向前倾斜。
“咻”的一声,心头血如流水般击打入无念体内。
顷刻之间,白龙寺的鬼火消失,不见踪影,只剩屋内漂浮的银火星,而无念身上的火焰也由绿色转成霁色。
无念开始疯狂地尖叫挣扎。
盛心大喊不妙,上前死死抱住无念,感觉自己全身好似放在沸水中煮,极为痛楚难当,寒热两股气流交替,层层迸发,把盛心一下子冲飞。
就在此时,慧远猛然苏醒,见状及时出手,用自己外劲将无念的身形再次压制下去。
过了半晌,浮屠也醒过来,无念感觉不再那么痛苦,只觉四肢热气向心中汇聚,最后忍不住张嘴,朝着天上,猛吐一大口寒气,整个屋顶都凝结成冰窟。
“好了。”浮屠也松了口气。
掐指一声,银火星瞬间消失。
慧远也松开了手,吐了口血,只见自己双手通红肿胀,嘴里骂道:“他娘的,这鬼火虽不是真火,但烧得五脏六腑真疼。”
浮屠睁开眼后,赶紧又合上双眼,将止血药丢给慧远:“赶紧给他穿好衣服,胸口伤口止血包扎,免得恶化。”
“我去找纱布。”慧远转身看到无念光着上半身,突然反应过来,大怒道:“是谁脱了他的衣服?”
“是我,刚刚太危险了,若我不脱掉他的衣服,我根本对不准他胸口的洞口……”盛心不假思索地回答,显然慧远并不能接受,狠狠地敲了下他脑袋。
“你……你你……等下她醒了,你可千万别说看过她身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她会被赶出白龙寺。”慧远几番地叮嘱,担心盛心转头就忘记。
“老泥鳅,借你衣服用一用。”随后慧远起身,将柜中浮屠的袈裟都翻了出来,接连撕下几大块,给无念上药包扎,在旁的浮屠看着满地的烂衣,愁眉苦笑。
“我刚刚不是救了无念师兄嘛,大师伯为何这般生气?”盛心满脸疑惑。
“因为救的是你无念师姐。”浮屠摸了摸胡子,长叹一声。
“啊?他是女的?”盛心震惊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