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响咿哑数声柔橹前溪口,早看见明滴溜,几点鱼灯古渡头。……”
“则见秋江雪浪拍天浮,更月黑云愁。……”
“疏剌剌风狂雨骤,这天气甚时候。……”
“白茫茫银涛不断流,那里也骑鹤扬州。……”
人声茫茫,曲声不断。云阁商业街似乎永远运转,不曾停歇。
“真热闹啊。云阁商业街,一如既往。”
青泉忍不住感慨道。随行的龙狮则感到十分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见人来人往,茶馆酒肆一应俱全,戏班台前座无虚席,各色店铺中的天材地宝更是琳琅满目,令龙狮感到十分震惊。拥有兽类天赋的他最了解这些宝物的价值,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云阁商业街,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听见了龙狮的疑问,青泉不禁莞尔,捂嘴轻笑道:“一直是这样,也不完全是这样。要论繁华,云阁商业街始终如一,不管白天黑夜、春夏秋冬。但这些年,云阁的变化也不可谓不大,几乎一年一个样。你看这些水灵的宝物,它们曾经千载难寻,但现在都云集于此,足见赤县的发展神速。”
“是啊。这么多宝贝,就这么摆在街边,竟然都没人哄抢……”龙狮清楚这些天材地宝的吸引力,绝对值得有心之人铤而走险。青泉则挽过龙狮的手臂,指向前方:“看呀。有他们在,没人敢在这里造次的。”
龙狮抬头看去,那是一队护卫,整齐划一,威风凛凛,给人们足够的安全感。
“我们快走吧!今天的云阁有好多活动呐!”
青泉显得十分兴奋,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前走,原本挽着龙狮的手臂随之脱手。龙狮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青泉的背影,与自己一步步逐渐拉开距离。
“恨天!”
龙狮转过头。人潮之中,一位女子站在远处,朝着自己招手,一头热烈的红发,颇为耀眼。
“心阳!”
周围仍是人来人往,只是像被按下了缓速键。时间仿佛慢下来了,几乎静止。龙狮拼尽全力,朝着心阳的方向狂奔。
远方的心阳仍在远方,龙狮感觉自己跑了好久,甚至耗尽了体能,气喘吁吁。心阳依然在招手,身形亦随龙狮迈出的每一步而放大,变得愈加清晰,龙狮甚至能看清心阳带着笑意的嘴唇,但却看不见心阳的眼睛。龙狮努力伸出手,试图触碰。
嘭!
突然一声响,心阳的身影凭空消失,竟化作无数火红的枫叶,飞舞,飘落。龙狮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怔怔地看着枫叶落下,落在自己的身上、手中。
空间开始波动,周围的一切突然加速,快到模糊。龙狮只能看见一条条穿梭的人影,呼呼的风声提示着他们的速度。龙狮抬起头,目睹太阳从东边快速划到头顶,又一刻不停地向西而去。黄昏随之来临,晚霞显影,暖洋洋的日光转眼间变成了落日余晖,洒在龙狮的脸上。
龙狮感到心中悸动,慢慢的,竟转变成阵阵痛感。龙狮俯下身,捂住胸口,试图缓解。
“师尊!”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龙狮吃力地抬起上身,却见一位女孩出现在自己身前,长发雪白,马尾高挑,着一袭干净的白衣。女孩将双手与夕阳一道背在身后,却不见影子。女孩大眼灵动,微笑注视着龙狮。
“雾皑……”
龙狮伸出手,想去抚雾皑的发丝,却触不到,而是直接穿了过去。雾皑笑声清脆,犹如银铃,悦耳动听。
“师尊,你抓不到我!……”
“你抓不到我!师尊!……”
“雾皑……”
龙狮双眼泛红,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看见,雾皑身上的白衣被夕阳的余晖穿透,泛起一点一点的红,如同一个个娇嫩的花苞,将花瓣缓缓展开,直至完全绽放,把整件白衣都染上鲜艳的红。
“它变红了……师尊,红色也很好看吧?”
雾皑指了指自己的衣裙,笑着问道。但龙狮没有勇气再目视雾皑了,他把脸埋进掌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失声。
光影又开始变幻,如同时空交错,龙狮身旁,不同的场景不断闪现:
与风皓初见的茂密山林,雄狮与雷狼的激烈交锋,鸟兽俱惊,飞沙走石……
红万千,一人一刀,敌南宗百万大军,潜能尽显,擎龙傲天……
大败南氏兄弟,遇见求救的炎晗,炎越中执意返回故土,神情坚毅,背影决绝……
教柯原,破朝雨、寻仑灵,偶遇神秘的林天择,玄青尘陨落、笑红尘归来,晓露痕、帘儿、辞心,圣火降下,净化世间……
来到赤县,受指引参加龙脉试炼,再见心阳,解开了谜题,又添新的迷茫;青家,青泉,意想不到,许是执念过深,穿越时空,因缘而遇……
“我不想再失去了……再也不想了……”
龙狮喃喃着,重新站起,先前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飞速倒流。晚霞褪去,天光渐亮,太阳从西边重新升起,无数人影亦回到最初的位置。龙狮仍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一切回归。
“龙狮!龙狮!”
青泉的呼唤声传来,周围的环境渐趋立体,直至一人一物都清晰可见。龙狮快步上前,一把将眼前的青泉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放手。
青泉有些不知所措,精致的小脸染上了红晕,更显楚楚动人。感受着龙狮宽阔的怀抱所传来的温暖,青泉亦不说话,全心全意地沉醉其中。
“青泉,让我陪着你吧。”
青泉不出声,只轻轻点头。
龙狮双手捧起青泉的脸蛋,仔细端详,似要记住后者的每一个细节。青泉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大眼水灵,有慌张、亦有期待,煞是可爱。
龙狮笑了,笑得很开心。青泉也笑。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顺理成章,向前走去。云阁商业街仍是繁华,成双结对者亦不在少数,他们不会在意,这里又多了一对有情人。
此时,天朗气清,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