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普森调出的这座城市的介绍上写到:玉龙杰赤,又称“老乌尔根奇”,是古代花剌子模帝国时期的首府……
“这里也叫‘乌尔根奇’?”大家伙都是疑问重重,怎么又出来一个乌尔根奇城?齐立昂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众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乌尔根奇曾经遭到蒙古军队的屠城,后来成吉思汗下令掘开阿姆河,引水淹城将它夷为了平地”齐立昂边回忆边说“老人说这座城市已经不存在了,而现在咱们所在的这座‘乌尔根奇’城,是18世纪以后才开始有人聚集居住,并直至近代的苏联时期才又建造起来的新城市,外面那些苏联式建筑就是证明。”
科利尔馆长听到齐立昂的话后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有找到须弥座的发现地?真正的原因是我们把乌尔根奇定位搞错了。谁能想到现在叫做玉龙杰赤的这座小城的下面,才是大名鼎鼎的花剌子模首都,也就是真正的‘乌尔根奇城’呢?”
科利尔馆长用手指着地图:“你们再看这两张图,上面的几个坐标是不是全都对上了,不但城市位置准确,就是这曲折的海线也是很吻合。”
听到馆长如此说大伙才恍然大悟。
库克说道:“如此看来,捐赠者x先生的祖辈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座新乌尔根奇还没开始建城呢!。”
科利尔馆长回答:“是啊!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苏联都还没有成立呢!说来也真是惭愧,我们轻易的被脚下这座城市的名称给迷惑住了,如果在出发之前我们能够做足研究,或许早就就能明白地图上标注的乌尔根奇,应该是老乌尔根奇而不是这座新城。还好,我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熊赳赳看着地图嘀嘀咕咕的说道:“咸海就是咸池!仙女洗澡的地方吗?也忒大了点吧!”
“这算大吗?太阳还要在里面洗澡呢?”旁边的汤普森又讽刺了熊赳赳一句。
熊赳赳却不以为意,“大!当然大了。真要有仙女在里面洗澡,我得上哪里找去噢?咦!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汤普森没好气的回敬他:“有什么不对劲了?你就是瞎胡闹。”
“馆长!”熊赳赳突然说道:“您可能有些过于乐观了。”
馆长也很不高兴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这咸海里没有水啊!”熊赳赳回答说,“你们看咸海大部分显示的虽然是亮白色,与周围的黄色沙漠形成了对比,但是水域在卫星图上呈现的应该是深蓝色或者黑色才对,这种深蓝色只在咸海的西岸和北岸的边缘上才有一些,所以,我认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水。”
旁边的汤普森似乎已经看出来端倪,于是也惴惴的说道:“咸海,可能真的没有水了!”
馆长愤愤的回道:“咸海没有水?那还叫海吗?”
汤普森已经将咸海的全图都调了出来,众人一起凝视着这张图。
“是啊!这里根本就没有水!”
“啊!这是怎么回事?水呢?”
“怎么像是荒漠?”
大家也都看了出来,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
科利尔馆长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图上的一大片湖底荒漠,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
汤普森迅速用电脑搜到了一段关于咸海近况的介绍文字,读道:“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五百五十多万年的咸海,在最近的五十年里面积减小了90%,预计很快将完全消失,对此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众人齐问:“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汤普森继续读了下去:“过去的咸海是世界第四大湖,以湛蓝的海水、丰富的鱼类、迷人的沙滩和繁忙的渔港而闻名遐迩。直到上世纪,苏联在这里开始种植棉花,大量摄取注入咸海的阿姆河和锡尔河的河水进行极不科学的灌溉,并修建运河往周边沙漠引水以扩大种植面积,这直接影响了生态平衡和咸海每年的注水量。悲剧自此开始,海水逐渐消失,裸露的湖底开始荒漠化,沉淀下来的大量干盐堆积形成了盐沙,被强风吹往各地农田,加剧了土地的盐碱沙化同时也危害着人类的健康……”
这段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将大家伙刚刚燃起的希望全部浇灭,个个神情沮丧的坐在椅子上,没人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一个雄厚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能只在这里纸上谈兵,必须亲眼见到咸海的具体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大伙纷纷抬起头,说话的是哈罗德,只见他站起身说道:“一百年的时间,江河湖海已是沧桑巨变,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克服眼前的一些小困难。明天,我先去一趟咸海,给大家打个前站。”
科利尔馆长却说:“不!哈罗德你不必独自去了。”
众人又将眼光转向了馆长。
馆长抱歉的对着大家说道:“真的是太惭愧了,这次的考察任务我们启动的太草率了,前期对现场的调查研究做的不扎实、不严谨,像这种沧海变桑田的大变化我们都不掌握、不了解,确实是太过敷衍了。如果,是史密斯教授领导这次考察,或许就不会像我这样搞得如此狼狈。”
听到馆长在检讨自己的过失,众队员们都默不作声,心中也是充满了愧疚。
但是,馆长马上话锋一转:“哈罗德先生说得对,既然任务已经开始,我们就要克服面对的任何困难。咸海,虽然已经变成了荒漠,但是,我们的定位工作却是已经非常精确的完成了。所以,我宣布,第一个阶段的工作圆满结束。现在,我们正式进入第二个阶段,全体队员一起向目的地进发,我们要对发现地进行实地考察......”
清晨,天还没亮,队员们就登上了巴拉扬开来的那辆中巴车。从这座新乌尔根奇城到咸海,大约有两百多英里的路程,在乌兹别克境内途经努库斯、钦博伊等几座城市,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咸海南岸的一座港口小镇拉文索斯。这一路,中巴车虽然全部是在阿姆河三角洲的河谷公路上行驶,但是以当地糟糕的路况来说,要想顺利的抵达目的地也需要近十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昨晚接到库克要去咸海的电话时,巴拉扬一口就回绝了,并且一度想放弃这次的导游任务。要不是库克在原来的费用基础上,在增加了两倍的车费和服务费,巴拉扬说他才不会去这个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呢!这不,早上起来,原来的那位中巴司机一听说今天是去咸海,直接就罢工不干了,并凶巴巴地说给多少钱他也不会去这个鬼地方。没办法,巴拉扬只好自己驾驶着中巴车接上考察队的队员向咸海的方向驶去。
中巴车驶出乌尔根奇城不久,天便渐渐的亮了起来。车里的队员们都没有说话,坐在座位上静静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晨光中的阿姆河三角洲阡陌纵横、荒草遍地,在朝阳的照耀下,大片大片冻土层堆砌起来的河谷地貌,呈现出千沟万壑的壮美姿态,让人不免升腾出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敬畏之心。只是,放眼望去这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单一景色,看的时间久了总给人一种肃杀凄凉之感。
沿途,经常会看到从阿姆河往周围输送河水的水利设施,这些输水管道大部分都已荒废,但是在几十年前,它们曾经就像是刺入阿姆河的针筒,源源不断地抽走了大量河水,虽然让卡拉库姆沙漠从不毛之地,改造成了粮棉生产基地,但是也因此将会让咸海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昨晚,巴拉扬给的不去咸海的理由很简单,他说那个地方已经快成无人区了,道路难行、气候恶劣不说,要是没有带足食物和水,连个补给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理由很难说服库克他们,即便是气候恶劣、人烟稀少,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巴拉扬就是死活不答应跟他们去咸海,并一再说库克随意改变了旅游的线路和行程,他可以马上终止这次的导游合约。
没办法,库克只好在征得馆长同意后,承诺将这次的导游费用提高一倍,并额外支付这次行程的车费,巴拉扬的情绪才稍稍有些松动,直到库克将各种费用再给他增加一倍,巴拉扬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但是,巴拉扬似乎还是有什么忌惮,一再给库克说,他只带着团队在咸海岸边的城市拉文索斯转转,其它的地方哪里也不去。库克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从乌尔根奇出发后,道路还算是比较顺畅,城镇间的公路得到了及时养护,除了有些路段比较颠簸以外,大部分都能畅通行驶。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巴拉扬自己开着车,他已无暇给车上的队员做导游讲解,只是默不作声的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面的道路。与昨天那妙语连珠的导游形象比起来,此时的巴拉扬让人感觉有什么心事使他忧虑惆怅。
临近中午时分,整个路程已经走完了一半,中巴车驶入了乌兹别克卡拉卡尔帕克斯坦的首府努库斯市。这座城市要比乌尔根奇小很多,但是城市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也正好给考察队做最后的物资补给。队员们在巴拉扬的带领下,在一家很有特色的当地餐馆里饱餐了一顿,并在大巴扎里采购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才在巴拉扬的一再催促下,登上中巴车再次踏上去咸海的行程。
从努库斯到咸海南岸的拉文索斯,只有不到一百英里的路程,但是待到傍晚时分,前面的道路却是越来越难行驶。中巴车摇摇晃晃地穿梭在阿姆河的沟壑之中,众人随着车辆的起伏犹如骑在马背上一般上下颠簸,在座位上根本就坐不住。而坐在中巴车最后一排的熊赳赳更是不断的惨呼:“哎呀!屁股都摔成八瓣了,巴拉扬你慢点开啊!”
巴拉扬却我行我素,丝毫没给中巴车减速,依然疾驰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公路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道:“不能再慢了,要是天黑前赶不到拉文索斯,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坐在前面的库克听到了巴拉扬说的话,就问他:“巴拉扬,你说什么有大麻烦了?”
巴拉扬却像是没听到似得,根本没有理会库克,而是继续紧盯着前面的路,神色紧张的驾驶着他的中巴车。
齐立昂也听到了巴拉扬的自言自语,见他只是专注的开车,也不回答库克的问话,心中不免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从车上往窗外看去,这里已经是阿姆河的最下游,沿途的景色已经与前面明显不同,阿姆河盛水期留下的一条条河水故道纵横交错,河畔滩涂上大片大片的茅草随着寒风拼命的摇摆。此时,太阳已经从河谷左岸落了下去,天空还是一片光明,而谷底已经开始昏暗了下来。
巴拉扬一言不发,神情紧张的握着方向盘,中巴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一头狮子在声嘶力竭的嘶吼,让人听来感觉异常的狰狞可怖。
已经在车上坐了整整一天的队员们,已是疲惫至极。但是,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寻常,个个默不作声的坐在座椅上,牢牢的抓着前面的椅背,让自己尽可能抵受着车辆带来的颠簸,而眼睛却透过车窗盯着前方的公路,跟随中巴车一起向前奔驰、冲刺,心中都不免在想“要尽快赶到目的地才好。”
“你们瞧,前面有灯光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让车里瞬间骚动起来。众人都起身翘首远望,果然渐渐的能够看到远处有些零星的光亮,顿时车内一片欢腾,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此时的道路已经比前面平坦了许多,驾车的巴拉扬也明显的轻松了起来,但是他脚下的油门却丝毫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往下踩,让中巴车好似一只离弦的箭,冲入了咸海南岸的这座小城拉文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