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靠近山顶西侧的石梁上,库克发现了一条狭长的石槽管道,看起来非常不寻常。他招呼大家过来看看,能否再有新发现。
队员们都喜出望外,赶忙上前一探究竟。果然,他们见到了一条雕凿规整的管道纵贯山峰西侧的最顶端。管道的管体穿过山顶岩石,内部呈圆形,大约有五米多长,直径差不多有八十公分,西高东低斜斜地沿着一个角度开凿出来,上下端口通透没有遮挡,就像是一条埋在石梁里的输水管道。内壁能够看出人工雕凿的痕迹,但风化严重,到处都是破裂和垮塌的碎石。这根石雕管道显然存世已久,但孤零零地出现在山顶上,队员们都不知它有什么特殊作用。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向科利尔馆长汇报时,却听到巴拉扬指着这些管道说道:“啊哈!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山顶滑梯’,没什么特别的,我小时候就经常在上面玩耍。”
巴拉扬这么一说,众人都错愕不已。眼前的这个石雕管状物,难道是孩子们玩耍的滑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谁会在海岛山顶费工费时雕刻一件孩子们的玩具?
库克疑惑地问:“你小时候就是在这上面玩吗?这是滑梯?”
巴拉扬回答:“噢!也不一定是这个。这座海岛太陡峭,我们可不会到这里玩。不过,这周围的岛上还有几个这样的滑梯。”
”巴拉扬的话让大伙都很震惊,不约而同地追问:“什么?还有滑梯?”
“是啊!怎么了?”巴拉扬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奇怪的石头管道,周围的渔民都知道。它们全都处于岛屿的最高峰上,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这里的小孩子,就把其中的几处地势平缓适宜玩耍的当做滑梯来玩,久而久之就将它们称作‘山顶滑梯’了。”
库克连忙追问:“周围的海岛上都有这种滑梯吗?”
巴拉扬耸耸肩:“噢不!没有那么多,只是几座海岛上存在这种滑梯。小孩子从上面钻进去,再从下面滑出来,真的非常好玩!”
队员们可不觉得好玩,这个管状通道肯定不会是给孩子们玩的滑梯。但他们都想不明白,山顶上为什么要开凿这么一条管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众人纷纷围着这个管道仔细查看,都想从中再找出些线索。
这时,山峰下面突然爬上一个人来,冲着他们呼喊:“嘿!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这一声喊把大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到来人原来是汤普森,但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汤普森见大伙都站在那里没动,就继续挥手喊道:“你们把阳光都给挡住了,下面根本就没法工作,扫描出的数据都是错误的。赶紧走开,让齐立昂先把工作做完了!”
原来,山顶上的队员们挤成一团,查看这处新发现的管道,恰好将已经西斜的太阳光给挡住了。这人头攒动的光影让平台上正在三维扫描的汤普森大为光火,在下面喊了半天,这些人也无动于衷,只好亲自爬到山顶将这些人赶开。
众人听明白了汤普森的呼喝,也就纷纷从山顶的石梁让了开来。毕竟,汤普森和齐立昂正在做的扫描工作更加重要,不能因为采光不足让他们空忙活一场。
此时,夕阳西下,最后的余晖照射到山顶,将整个山峰染上了一片金灿灿的黄色。山顶的队员一散开,这金色的阳光也就掠过山顶照射到了下面的平台上。
队员们撤出了山顶,坐在旁边休息。此时夕阳落山的速度已经很快,没多久就落到了山峰以下。库克见到已经不会再遮挡扫描工作,就起身去看齐立昂是否需要帮忙。
可是刚登上山顶,库克突然赞叹道:“我的上帝啊!太美了!你们快来看下面的石台啊!” 这发自内心的赞美声惊动了休息的众人,他们纷纷探头向下面的石台看去。
只见山下的峭壁已经黑暗下来,而那处石台却兀自金光四射,就如一枚金黄的明珠光彩夺目。此时,蹲在石台上面的齐立昂,似乎也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一样,他站起身抬头向山顶处张望。刹那间,他就像天神下凡一般,全身金光灿灿,在这悬崖峭壁间熠熠生辉。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都呆呆地看着石台上的齐立昂,仿佛遇到了神迹。身体似乎受到了神的召唤,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有一位队员竟然不自觉地跪下,手在胸前画起了十字,嘴中开始不断地祷告。
此景也被山底下的科利尔馆长等人看在眼里。馆长连忙招呼惊得目瞪口呆的熊赳赳,让他用相机将这难忘的一刻拍下来。而自己却忙不迭地将双手交叉搭成了个简易的观测框,举在眼前观测这处石台的具体情况。
晴奈抬头仰望着空中神威凛凛的齐立昂,眼里流露出一种心驰神往的神色,不自禁地将双手紧握在胸前,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拥戴者在向自己的主人袒露仰慕的心迹。
只是这辉煌的时刻太过短暂,很快这片金黄色就淹没在阴沉沉的暮色里。石台上的齐立昂也脱去了那身黄金甲胄,渐渐恢复了原状,只落得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静待了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幕着实让人震惊,但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呢?巴拉扬更是双手抱头,喃喃自语:“我的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不过,稍加思索,山顶上的队员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原来,山顶西侧的那处石槽管道正是制造这神景的装置。当太阳慢慢西沉,阳光也随之不断降低,当夕阳降到山顶之下时,山峰便遮挡住了阳光,峰顶东侧随即进入了黑暗。但是,山顶上的这根倾斜的管道却能透过一束阳光,就如手电筒打开的光柱般照射在山腰上,恰好将石台笼罩在金色阳光里,于是这里便成为了一处呈现神迹的舞台,上面的一切都展现出璀璨的光芒。
库克进一步解释说,之所以像巴拉扬这样的当地人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是因为咸海还处于丰水期时,动荡的海水将射入的阳光分散开来,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就算有人见到了这柱阳光,那时的石台还深藏在水底,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灿烂的光景。更何况,当咸海的海水褪去,这些海岛更是少有人来,当这种胜景再次出现时,已经没有人再见到了,所以才至今没有被发现。
不过,库克在解释的过程中,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库克的脑子一直在不断地思索,总想为眼前的这些事物找到更多的线索。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在那张地图上,这些标注为停靠点的海岛似乎就都有了些古怪”。于是将巴拉扬叫到身旁,拿出了那张地图问他:“巴拉扬,你能在这上面找到存在这种管道的岛屿吗?”
巴拉扬说道:“时间太久了,那都是小时候玩过的地方,我也不太确定能不能找到。另外,我还听说,其他渔民曾经发现过一处非常长的这种管道,甚至贯穿了整个山顶的岩体,也是两面通透,一边高一边低,就像是孩子们玩的滑梯。但是我并不知道它在哪座岛上。”
他展开地图看了看,疑惑地说道:“哎呀!真是奇怪,我所知道的那些存在管道的岛屿,这里都已标上了红圈了呀!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库克又问:“这些红圈都是吗?”
巴拉扬回答说:“哦不!有些带红圈的岛屿,我不清楚有没有管道。而我知道的那几处,这上面都已经标出来了。”
巴拉扬的回答让库克更有了信心,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地图上标注为停靠点的海岛上都应该会有这样的管道出现,只不过有一些管道保存完好,而有一些已经损毁殆尽,亦或者贯穿山顶岩体让人很难发现。比如上一座海岛,在山顶上齐立昂就已经发现了一处石槽管道,只是因为风化破坏得太严重,没有引起考察队的足够重视。
如果自己的猜测不错,那么这些标注为红圈的停靠点,就不会是百年前那只探险队随意停靠的航行轨迹,而是刻意的、有目的的停靠目标。想到这里,库克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难道捐赠人的曾祖父,当时已经知道这些石槽管道的存在吗?一百多年前的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些线索的呢?另外,他们千里迢迢从欧洲赶到这咸海之滨,究竟在寻找什么?这里面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太阳一落山,天就渐渐黑了下来,山顶上的这处石槽管道已经无法进行扫描测绘,只能等到明天再上来一趟了。队员们简单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装备,便在哈罗德的带领下开拔下山。队员们有说有笑,神情都很轻松,毕竟作为正式考察的第一天,今天的收获着实不小,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刚走下石台,齐立昂回头又看看了这个刚才让自己如天神降临的地方,“咦!那里是什么?”他突然又有了新发现,石台下黑漆漆的山岩上有一堆白色的东西。队员们也感觉好奇,又走回来查看。
平台下的山岩参差不齐,一处深凹的裂隙里有一个白花花的骨架,离得近了队员才隐约看清楚,那是一个奇怪的头骨,大家伙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头骨深陷裂隙里,应该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卡在里面了。尖尖的鼻梁,长长的颌骨,最令人恐怖的是牙床上的牙齿,如一排锋利的匕首死死的咬着山岩。“啊!”齐立昂惊呼,“这只动物是在啃咬山岩吗?”
其他队员也看出了端倪,“我的天哪!这是什么动物?居然能吃石头,这条裂缝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它啃咬出来的。”
齐立昂正要上前去将头骨抠出来,库克却阻止了他:“立昂,先不要动!今天已经太晚了,这个头骨需要测绘后才能制定挖掘计划,等明天让馆长来主持一下吧!”
齐立昂脸一红将手又缩了回来,他也懊悔自己的冲动,相比库克的专业,自己就是一个无知的莽夫。库克说得对,以现在的条件,对这个头骨做任何的事情都是错的。其他队员也没有意见,便按原计划继续下山。
队员们顺着上山时留下的绳索,很快就一一回到了地面。率先回到谷底的是齐立昂,一着地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因为地面上除了他们上山时留下的背包以外,科利尔馆长他们几人却都不见了。
齐立昂没有慌乱,站在下面看护着所有的队员都平安落地,才告诉他们出现了状况让大家戒备。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大伙有点惶恐不安,但是哈罗德却非常镇定,他从包里抽出了早上制作的钢管握在手里,独自走到了那堆背包旁边,蹲下身查看情况。
突然,山坳里传出一阵脚步声响,旋即从里面转出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来,他们手里端着枪,照明灯明晃晃地照在了哈罗德脸上,耀得他一时睁不开眼。
这时,从人群里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哇嗷…哇嗷!这不是我们的哈罗德上校吗?能在这里遇到你,那可真是太巧了。”
已经慌乱不安的队员们,更是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听到人群里有人称哈罗德为上校,更是让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齐立昂不为所动,果断地从包里抽出钢管,手腕一抖舞了两个翻花,做好了迎战准备。
哈罗德哈哈一笑:“兀丞黑!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你。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却跑到这做了土匪!在这荒漠戈壁上抢劫,可发了不少财吧?”
这句话,哈罗德明显是在嘲笑对面的兀丞黑,但那人并不着恼,反而说道:“是啊!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在哪儿干活不都一样?我当然比不上您啊,上校先生!听说您现在给一个什么研究所当了看门狗,只要摇尾乞怜地叫两声,就不会饿肚子了。”
兀丞黑的这话已经说得很难听了,哈罗德也没有未动怒,浩气凛然地站在当地,将手中钢管向人群一指:“兀丞黑,你知道我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赶快把科利尔馆长和我们的队友放了吧!”
嘿嘿两声冷笑,那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怎么着?还在耍上校军官的威风呢?我好不容易才请到了科利尔大馆长,怎能说放就放?”
站在哈罗德身后的齐立昂,看清了走出来的这个人时,不免心头一凛,这人正是在伦敦的公寓屋顶上,率队抓捕他的“狩猎使大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他和哈罗德以前就已经认识,并且渊源颇深。
兀丞黑见到了齐立昂更加高兴,“看看,看看!我们要找的东方人也在这里,那可是太好了!让我们省下了不少功夫。这几个人我可都要活的。上啊!把他们统统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