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在墨家做客。
一整天,墨北洲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至少在墨北洲自己看来,是讨好。
当着墨家其他人的面,安柠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异常。只是情绪明显比往常低落一些,话少一些。她昨天才和墨北洲发生矛盾,今天这样的状态也正常。若是和寻常一样,才是真的不正常。
一大早起来,乔望舒就把昨晚的事和墨北潇说了。
墨北洲去接安柠之前,被墨北潇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之后墨北潇特意给程岩打了通电话,警告程岩管好程玥。再敢作妖,他定让程家在京城混下去。
程岩吓得挂了电话就去程玥的房间,把程玥说了一通。拿走了程玥带回家的,属于墨北洲的衣服,断绝程玥一切作死的可能。
原本一件小事而已,程岩没放在心上。墨四爷亲自打电话警告,足以说明墨家对安柠的重视程度。程家即便得罪得起安家,也怎么都得罪不起墨家。何况这件事一个搞不好,墨家和安家都得搞程家,程岩可不敢拿整个程家的前途去赌!他把衣服拿走,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墨七爷。
安柠到了墨家之后。
墨北潇各种帮着墨北洲说好话,生怕安柠不要他弟弟了。
乔望舒从旁附和。
就连情商不太高的墨北辰,也努力帮着推销某洲。
三人活像那搞传销的。
安柠听着,随口应着。
似乎是还在生气。
但又没有很生气。
小情侣闹别扭,大多就是这样。
大家便觉得,她和墨北洲应该问题不大。
墨北洲和她在一起快两年了,虽然没有情商,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柠儿不对劲,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他说不清楚。
话分两头。
荟山别墅。
沈若言醒来时,正午的阳光正在炙烤大地。
有人推门进来。
沈若言撑着身体的各种疼痛不适,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女佣名叫杨丽,是杨叔家里的远房亲戚,一上午已经进来三四次了。轻手轻脚,查看沈若言是否睡醒?看她醒了,她笑道:“沈小姐,您醒了?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备着。”
沈若言还是第一次在厉霆川的别墅看到女佣,她客气地笑了下:“都可以,麻烦了。”
杨丽下楼让厨房的人准备吃的。
厉霆川并不在家里。
沈若言吃过午餐,杨丽给她端了温水,拿了避孕药。
之后不久。
厉霆川就回来了。
看到他,沈若言吓得脸一白,紧张地站起身:“厉总。”
厉霆川从她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惊慌失措,看到了害怕,蹙眉道:“很怕我?”
沈若言低下头,没吭声。
厉霆川挑了下眉,朝她走过去,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下午好好休息,今晚别走。”
昨晚太疼了!
他弄得太狠!
像是要弄死她。
沈若言心底害怕极了,试探着抱住他的胳膊,眼眶红红地仰面看着他:“厉总,我……我身体不舒服,今晚可不可以……”
她话没说完,下巴就被厉霆川掐住了:“沈总,你这套对付别的男人或许有用。对我,作用不大。即便你真是狐狸精变的,也蛊惑不了我。当初是你自己答应的,随叫随到,乖乖听话。既然答应了,那我想怎么玩儿,你就都得配合。放心,我不会玩出人命。”
沈若言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她开始后悔招惹他。
眼泪砸了下来。
小小的身子害怕得直发抖。
楚楚可怜的。
厉霆川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看她哭了,心脏猛地揪起。他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个记性。也想证明自己不会被她蛊惑,不会被她欺骗。忍着哄她的冲动,嘴硬道:“好好休息,九点,洗干净等我。”
他说完就上楼了。
沈若言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脑子飞快地转着。
既然逃不掉,就得想办法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迅速回客房,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傍晚。
墨家。
安柠要回安家。
墨北洲送她。
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说话。
他情商为负,主动找的每一个话题,都显得无比生硬。
诸如:“今天天气不错”,“你裙子好漂亮”,“这条路挺堵”,“天快黑了,你困不困”……
安柠偶尔回应,只有一个“嗯。”
墨北洲突然想起两人在一起的过往种种,安柠开心会和他分享,不开心会和他倾诉。他下班回到家,她做好饭菜等他。吃饭的时候,她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每次他假期,她都会提前做规划,带着他满世界旅游。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的话会更多。给他介绍当地的人文风情,历史典故,风俗特色。她总会笑着说,都是从书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时他是什么反应?
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像现在。
他在不停地说,她只回一个“嗯。”
许多时候,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真的不知道疼。
此时此刻。
墨北洲才意识到,过去的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自己有多过分。
到了安家。
安柠下车,说了句“早点回去吧”,便转身往屋里走。
今天是周六。
明天是周天。
以往周六日,两人都会在外面开房,逛街,看电影,散步,约会……
现在却……
墨北洲心慌,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腕:“柠儿,明天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不用了,我有事。”安柠平静地说道。
墨北洲问道:“什么事?”
安柠不打算瞒着他:“和朋友约好了,去普罗旺斯玩一阵子。”
墨北洲心脏一疼。
她以前都是带他去旅游。
现在是要和她的朋友去。
什么朋友?
男人还是女人?
这一刻,墨北洲心底更慌了。作为她的男朋友,他真的很不合格。他从未主动了解她,甚至于她有几个朋友,是什么人?他都不清楚,一点都不清楚。
他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你朋友?我见过吗?要去多久?”
安柠心底觉得很讽刺。
她深爱的时候,他可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
她现在决定放弃了,他居然开始在意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女性朋友,我们三个人。三哥做手术前,我就回来。”
今天在墨家做客,安柠特意问过乔望舒,墨北辰的手术时间。
乔望舒那边也不是很确定,月初的时候,秦医生说要养十天半个月。今天是八月九号,大概还得五六七八天吧。差不多月中去体检,指标合格的话,就会搬去医院,做术前最后的准备。
安柠不想待在京城。
不想和墨北洲纠缠下去。
她太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了。若是留在京城,他日日过来,她怕自己狠不下心。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想继续在这个树上上吊。余生说长不是很长,说短也不算短,她想过得恣意一些。喜欢的人,她追了,谈了,睡了,伤了,累了……没什么遗憾了。
继续下去,只会剩下一地鸡毛蒜皮的麻烦,一次一次的受伤和心痛。
就这样吧。
去旅游一趟。
散散心。
该忘的人就忘了吧。
至于朋友什么的……
她其实并没有约任何人,此行就她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