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梁朝二人正忙着收银子。
而另一头的大朝会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入朝,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臣心又忐忑,却又不得不面对。
“都平身吧!朕的爱卿们,朕的肱骨之臣”景佑帝一上脸就没给好脸色,直接阴阳起来。
崔珏和杜秀臣则面色如常,至于其他心虚的官员则不约而同地低着头噤若寒蝉。
“昨晚,朕的好孙儿给朕说他给朕的内帑添了近四十万两银子,你们说这是真是假?”景佑帝不咸不淡问道。
底下的官员,左右顾盼,不敢答话。
“程爱卿,你觉得呢?”
“微臣惶恐,请陛下降罪”程廉显然知道其中内情,现在也就不再狡辩了。
“赵尚书?耿仆射?你二位觉得呢?”
这两位一位是前吏部尚书,一位是现吏部尚书,此时都有些难开其口,毕竟真没什么好狡辩的。
铁一般的事实,想绕都绕不过去。
一位正三品,一位正二品同时扑倒在地。
“微臣失察,请陛下降罪”好在赵琦情有可原,所以先认错肯定没问题。
而耿均此时则只能口喊冤枉,浑身颤颤,显然其也知道自己恐怕罪责难逃了。
景佑帝不再管这三人,而是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
“高尚书?朕将这个家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替朕看家的吗?亏得你整日和朕哭穷,
大朔朝廷就这么让你败光了,可不穷得叮当响吗?”
高辅也跪倒在地,国库缺银,自然和户部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毕竟银子他是一分没赚到,但是却平白挨了一顿骂。
“朕只问你们一个问题,银子到哪去了?”景佑帝的目光在这几个罪魁祸首身上来回凝视,就好像看死人一样。
这让场下的官员不禁背生冷汗。
“着大理寺和刑部侦办此案,将程廉、耿均解职抄家,即刻押入刑部大牢,
高辅、赵琦监管不力,夺职一级,罚俸半年,禁足一月,待查明真相后令行处置”
景佑帝没有给别人求情的机会,直接宣布了处罚。
作为一个文皇帝,他其实不缺乏手腕,毕竟大将军案便可见一般。
但是,现在却处置不得,毕竟朝堂六部尚书。
如果三个都被他处理了,那他的朝堂就成了一个笑话,天下百姓不仅会笑官员,更会笑他。
所以他不得不明面上重拿轻放,背地里轻拿重放,这才是为君之道。
而且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崔珏却心生异色,他本以为景佑帝会借题发挥,掀起一场大的清洗。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莫非陛下有什么其他打算?
猜不透啊!
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看着景佑帝的眼神,崔珏心中苦涩不已,昏君有昏君的优点,明君有明君的缺憾。
君主太聪明真的并非好事。
自程廉和耿均在极度抽噎中被羽林卫带走之后,大朝会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更不如说这是一场诡异的安静。
景佑帝看着满朝文武,心中顿感无力,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个惯会装作贤良,却尽在背地里做些蝇营狗苟。
这就是我大朔肱骨之臣?
还不如我的好孙儿。
“各部有缺,暂由副职代领,择日另行选任”
他知道户部、吏部还有蛀虫,但是现在却不宜再动,只能一步步处理。
如果动作太大,导致各部瘫痪,那才是真的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唉没办法,朝廷缺人啊!
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朝廷再缺也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整个朝堂估计都要被世家把持。
到那时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这些年的科举他已经在尽量平衡寒门和世家的权重。
想起这点他就更不爽了。
“诸君可有话说?不必拘谨,大可畅所欲言”景佑帝是惯会阴阳的。
“臣有本奏,如今水部司银两丰盈,其手中尚有四个渠口仍挂扑卖,
朝廷如今用度过大,国库不丰,臣请皇孙殿下以大局为重,将剩余渡口交由户部承办,以资国用”
户部右侍郎祝瑞开口说道。
这是王清晨的乡试主考官,心中多是为公,说话倒也在理,只是景佑帝的眼神却并不友善。
“这,朕已经答应过他,一切由他处理,你这是让朕食言而肥?”
景佑帝虽然也有这个打算,毕竟小孩子拿那么多银子确实不太安全,而且这些钱入了国库,
他的内帑就能少出一些银子,变相来讲不是自己内帑又添了银子吗?
但是他却不想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
“微臣以为皇孙殿下定是明事理的人”
乡试一场,他和皇孙殿下也算是有半师之谊,虽说因其身份的缘故不能位列桂榜。
但是交情还是在的,他相信他能说得通。
“那你不妨一试”讲起梁朝,景佑帝的语气不禁柔和几分。
“微臣遵命”
……
经过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朝堂众人却好似松了一口气。
这运河案牵扯何止三个尚书,一个仆射,其牵扯之广,甚至能拉出半个朝堂和数个州县的官吏。
如果真掀起大案,运河周边州县甚至能完全陷入停滞,那绝对是一抓一个准。
但是身为皇帝能这么做吗?
即便是他也得以大局为重,清洗不可避免,但是局势不能乱,民心不能乱,朝局更不能乱。
这也是他昨晚最后收回听子的原因。
看来朝廷的耳目还是不够。景佑帝登基十八年,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诸君牢记,朝廷取士取得是为民请命,取得是心系百姓,取得是民大于天,
孰若贪赃枉法,做国之蛀虫,民之虻蝇,
朕不容,朝廷法度不容,天理民心不容”说罢景佑帝便一挥衣袖离开了。
这场大戏其实并不怎么精彩,颇有点虎头蛇尾,虽然动静不小。
但是却远比众人想的范围要小,动静要小,就连惩罚力度也大有不如。
回想当年大将军案,那可是一十三位将军抄家灭族,那时才叫威势。
他们不明白景佑帝心中所想,或许老皇帝还有什么后招吧!
……
“太子呢?今日为何不参加大朝会?”
“据说是病了”
“病了?病了好,病了没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