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和之舟为了找孩子，多少个日子辗转反侧。
    每次希望落空时，又是多么绝望。
    许若玲居然还能笑着安慰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会找到的。
    孩子会找到？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乌婉莹觉得恶心、可笑又让人心寒。
    满腔的情绪中最多的还是对孩子的愧疚和自责。
    “都怪我识人不清，才让许若玲有机可乘。如果妈妈和爸爸早一点发现许若玲的不对劲儿，也许我们一家就不用失散二十年。”
    满腔的情绪让她呼吸急促，眼泪簌簌落下，呜咽出声。
    郁瑶理解乌婉莹的心情，搂着乌婉莹，拍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不能怪你，许若玲既然还是特务，抱走孩子肯定有她的目的，说不定早就盯上你们了。”
    这话给了陆泽线索。
    他在脑海里把几个时间线一串联，很快发现了诸多巧合。
    或许这就是许若玲为什么抱走孩子的原因。
    郁瑶朝陆泽使眼色，让她帮忙安慰安慰乌婉莹。
    陆泽也不擅长，但爱人都发话了，他不会也得会。
    “也许我知道是为什么。”
    陆泽试图乌婉莹注意力，这一招确实很有效。
    郁瑶和乌婉莹同时看向他，想听听他的想法。
    陆泽没有直接解答她们的疑惑，而是问：“妈，你还记得在秦省时，你和许若玲是如何认识的吗？”
    乌婉莹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努力回想。
    “是1951年，那年之舟在罗布泊，我一个人怀孕在家，许若玲正好通过纺织厂的招工，我们就成了邻居，慢慢就多了来往。”
    陆泽了然，继续道：“孩子走丢前，你们是不是在许若玲面前提到过被海岛邀请的事？”
    乌婉莹顿了顿，“是提过，海岛邀请了之舟和宋国强，万桂花为此炫耀了许久，许若玲来问过我，话里话外都是舍不得我们这么好的邻居。
    当时因为孩子早产，不适合海岛的气候，我们拒绝了。
    许若玲问起的时候，我们也说不走。”
    说到这，乌婉莹似乎明白了一点：“难道说许若玲抱走孩子是因为我们不去海岛？”
    陆泽嗯了一声。
    “如果没猜错，许若玲真正的目的是让你们进入海岛军工厂，然后再从你们身上套取关于军工厂或者海岛的秘密情报。”
    乌婉莹听完陆泽的推断，努力回想这些年和许若玲来往的情形。
    当时不觉得有问题，现在回想起来，许若玲确实明里暗里以各种理由打探崔之舟的研究进度。
    幸好她知道严重性，一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之舟的研究丝毫。
    有一次还为此警告了许若玲，许若玲当时还笑着说她就是好奇，开个玩笑，以后不问了，并且从此以后确实没问过了。
    只不过从那时起，她来的次数少了。
    反而是她的女儿莫如晴经常来，每次来都拎着东西，对她和之舟也是嘘寒问暖的。
    有一次许若玲还开玩笑地说：“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如晴，不如让她给你们当干女儿。”
    这件事被她和之舟严厉拒绝了。
    自从孩子丢了，他们就发过誓。
    不管找不找得到孩子，他们都只有郁瑶一个孩子。
    三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宋玉凤和一个陌生女人对话。
    “这位同志，请问这里是崔教授女儿的家吗？我是她母亲的朋友，听过她母亲在这里，过来看看她母亲。”
    “这里是郁瑶的家，她们好像在家。”
    说着，宋玉凤站在院子里朝堂屋的方向喊了一声，“郁瑶，你在家吗，有客人上门了！”
    屋里。
    乌婉莹紧张地握住郁瑶的手，“怎么办？是许若玲。”
    郁瑶看向陆泽：“许若玲这个时候上门，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调查她？”
    陆泽让他们不要慌。
    “也许是万桂花被抓了，她来打探消息。我们就当不知道当年的事。”
    “妈，你还是按照原来的态度对她，别让她察觉出端倪，我马上联系师长。”
    说完陆泽匆匆从院子后门走了。
    郁瑶握着乌婉莹的手，“妈，不要慌，我在你身边，你先整理好情绪，我出去看看。”
    乌婉莹拍了拍她的手，道；“妈只是一时有点难接受。放心，妈这么多年的反特训练也不是白参加的，绝不会让许若玲发现问题。”
    郁瑶点点头，整理了下表情，出去了。
    “来了来了！”郁瑶打着哈欠走出堂屋，“刚才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
    宋玉凤笑着对她道：“郁瑶妹子，这位女同志说是乌婶子的朋友，听说她在这，过来看看她。”
    “谢谢玉凤嫂子，你先忙你的，我来招呼。”
    说完，郁瑶看向许若玲，“你是？”
    许若玲鹅蛋脸，长相清秀，气质温和。
    不算难看，但也说不上好看，没什么辨识度。
    她看着郁瑶的眼里有着欣赏和喜悦，笑意盈盈。
    “你就是郁瑶吧，你和婉莹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许若玲，你可以喊我一声许姨。我女儿就是部队医院的莫如晴莫医生。”
    郁瑶先是惊讶，随后笑容灿烂。
    “原来您就是许姨，我经常听我妈提起您。”
    “说您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些年没少帮忙找我。我正和妈说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您，没想到您就来了。真是稀客，快进来！”
    不就是演戏吗，这活她熟。
    以前在公司，她那个老板最喜欢干的就是给员工画饼。
    和老板虚与委蛇久了，时间久了，也就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演技。
    许若玲一点没察觉出问题，把手里的礼物交给郁瑶。
    “你叔叔的老战友从首都来看他，给他带了些首都特产，我就借花献佛给你们拎了一些过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许姨您太客气了，这富华斋饽饽铺的糕点礼盒，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你说您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这第一次过来看你，哪能什么都不带。”许若玲笑着把礼物给郁瑶，轻声说话，最后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你们喜欢就好，我亲自尝过，觉得味道好，才给你们拿过来的，要是不好吃，你妈该说我这个做姨的不地道了。”
    看得出来，乌婉莹和许若玲关系很好。
    这个女人说话一点不像秦省人，有点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娓娓道来很有韵味。
    待人处事也让人舒服，送的礼物不贵重，又送的不怠慢，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用心。
    加上她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难怪乌婉莹这么久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真的很容易被迷惑。
    相比较而言，莫如晴就学了个皮毛。
    到底是年轻，又生活在优渥的家庭，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
    虽然许若玲看起来就像来探望老友，但郁瑶知道，她居心不良。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