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槐凉便觉察到有人缓步走近。
下一秒,笼罩在鸟笼之上的厚重红丝绒布便被人一把扯掉。
强烈的灯光直射进来,在纯金色的鸟笼上反射出更为夺目的亮光。
反射性地将眼睛闭上,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被关在笼子里多久。
长久处于黑暗中,一旦突然见光,眼睛很可能会瞎掉。
更遑论会场的打光尤为强烈,她不过尝试眯了下眼睛,眼球便传来一阵刺痛感,几乎要留下生理性的眼泪。
由此可见,这也是拍卖行防止‘货物’出逃的手段之一。
“哗——”
全场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而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兴奋的议论,夹杂着对主持人赶快拍售的催促。
虽然瞧不见看台上来宾们的面容,但极佳的耳力却让夏油杰听清楚了周围好些个男人沉重的粗喘,以及兴奋的呓语。
原本被主持人激昂的声线打断思绪的他有点不爽,但此刻他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舞台的正中央。
下一瞬——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直接站起身来。
原本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已然抬起,前臂紧绷,手掌死死地抓住了柔软的皮质沙发。
绛紫色的瞳仁瞬间紧缩,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被囚禁于巨大黄金宝石笼里的少女。
她不像其他几位‘货物’穿着清透的白色衣物,一袭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鲜红的丝绸薄裙包裹住她线条优美的娇躯。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柔顺地流泻而下,即便被蒙住了双眼,也不难瞧出她有着一副极为浓烈稠艳的面容。
像月光下沾满了露水的花朵,摇曳生姿,惹人采撷。
她的肤色极白,在红与黑的强烈对比衬托下,更如同一捧蓬松的初雪。
槐凉这会儿不止觉得眼睛疼了,耳朵也被会场排山倒海般的嗡嗡声响给闹得疼了起来。
鉴于精神力的存在,没过一小会儿她便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的亮光。
伸手把眼前的遮挡物一扯,猩红而华丽的绸缎飘落在她的掌心之中,带来一丝冰凉而丝滑的触感。
一时间,会场内的讨论声变得更为激烈,如同一滴清水,坠落进了烧滚的油锅内,轰然炸了开来。
夏油杰紧抿着唇线,面上的神色被面具遮挡看不分明,但急促起伏的呼吸却在不断地提醒他——他要她。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在他过往的二十六年里,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如果仍身在那个诡异的雨幕森林里的梦中,他将毫不犹豫地作出判断,她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那件珍宝。
菅田真奈美似乎察觉出了夏油杰冷静外表下的兴奋,目光不动声色地逡巡过他不断滚动的喉结。
他甚至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清水,粗暴地掀开面具的一角,一饮而尽。
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他喉咙里的干渴,以及平复血管里涓涓流淌……沸腾叫嚣的血液。
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也明显变高,再往下,原本宽松的西裤已然因他翘腿的动作而显得紧绷,尤其是腹下——
一大团不可描述,颇为可观地鼓起,被阴影笼罩。
菅田真奈美挑了下眉,她的直觉果然没错,当初为了教主大人的‘理想’——
当然不可避免也有觉得这男人真帅的缘故,总而言之,加入了盘星教。
一晃便是数年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自家的教主大人如此外露自身的情绪。
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因其强大的能力,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他们这些因为‘志同道合’的咒诅师们,以‘家人’的身份汇集在他身边,助他实现‘伟愿’。
说是‘家人’,但菅田真奈美以女人的第六感觉察到,他们和教主大人似乎总隔着一层。
这些年,或为了讨好,又或者为了达成别的目的,盘星教收到了来自不同势力的不少‘供奉’。
奇珍异宝、古玩金玉,乃至颜色鲜妍的各色美人,不拘男女一应送到了盘星教的总部内。
能够换取资金购买各类咒具,或支撑教内众人开支运转的物件都被留下。
而美人们……不管多美,都被逐一退了回去,亦或者打发给了他人。
教主大人似乎并没有太多世俗的欲望,她都要以为他是个天选苦行僧了!
将近十年啊,真是一点儿女色或是男色都不近的!
若不是今天这出,她都快要以为自家教主‘那方面’的功能有障碍了。
他们关系好点的几个都私底下商量过了,平日里说话都要分外小心。
生怕哪天一不注意触碰到教主大人的‘痛点’,而后死得悄无声息。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多虑了嘛,不行,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美美子和菜菜子——
这俩丫头一贯对教主大人缠得紧,当作‘父兄’一样的存在,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估计嘴都得气歪了哈哈哈。
让她们平日里仗着被教主大人收养了,一个劲儿的耀武扬威,搞得像高他们一等似的。
菅田真奈美脑子里,不住的浮想联翩。
或许是过于炙热的视线引得了夏油杰察觉,他修长的双腿交叠了一下,原本敞开的西服也被他系上了两枚扣子。
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逾矩,她连忙收回目光,尝试补救道:“我看这小姑娘也是可怜,生了这么一张清艳绝美的脸蛋,要是落到那些变态手里……”
说着,她的目光环视了一遍四周,意有所指道,“我瞧她那双眼睛,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而且,她腕上的那枚镶金玛瑙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一枚抑制咒力的咒具,咱们盘星教的宗旨不就是要创造一个咒术师们的乐园吗?”
察觉到了领导的所思所想,不算本事。
要让领导熨帖地顺着递过去的台阶下来,才算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