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诶呦,吓死老奴了。”
“怎么不带件披风就出去了?吹风受了凉怎么办?”
燕栖夜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时候感觉自己饿的能吃一头牛。
但在吃饭前还是把身上的脂粉味道洗了,现下换了寝衣坐在房间里吃自家宫里给留的夜宵。
负责照顾她的轻竹知道她一天都没吃饭,心疼地一直嘀嘀咕咕,抱着她换下的衣服转来转去。
“怎么连口饭都不吃?殿下您真的要注意身体,咱们底子本就不好,受不住您这么糟蹋啊。”
燕栖夜伸筷精准夹起一粒豆子塞进嘴里嚼嚼,觉得他大惊小怪。
小的时候被克扣口粮的时候多了去了,又不是第一次一天没吃饭。
而且她被送去清修的地方实在是偏僻,以及那位的手艺也实在不敢恭维。
想要活着,就得自己动手做饭。
这导致燕栖夜虽贵为皇女,实际上什么都吃。
但是她尊敬这位之前辛辛苦苦侍奉自己父亲,又在自己父亲逝世后勤勤恳恳把她这么一个无人在乎的皇女拉扯大到送去外头的公爹,也就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唠叨,只是往嘴里库库塞饭菜。
轻竹注意到了炉子里的状况,放下手里的衣物,转去炉子前拨了拨炭火,看着热着的中药。
中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
“听说陛下今天给你指了一门婚事?”
“嗯。”
“老奴听宫人说,殿下您直接驳了去?”
“是,和那个李公子桃公子的不熟。”
“诶呀,那您也不能在大殿上直接驳了君上的面子呀,您得顺着君上的话说。”
饥饿的燕栖夜夹起一块红烧肉。
“哦哟,不过那李家小公子听说善妒的很,确实配不上我们晚晚。咱们晚晚脾气好,长得还好看,要结亲也要找门当户对的。”
在赐名前叫“晚晚”的家伙把汤碗悄悄拖到自己面前,拿起了勺子。
轻竹抱着衣服直发愁。
“哎,但是您确实年纪不小了,要不老奴找找门路求求皇贵君吧,他在宫中勉勉强强也算疼你。”
燕栖夜嫌恶地把假装是肉的姜片挑了出去。
“诶,但是......”
唉声叹气转身想收拾碗筷的轻竹抖了抖手中的衣服,刚想给它叠起来,突然见着了上头的印子,愣了一愣:“等等,晚晚,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口脂印?难道你今天是去和哪家小公子......”
燕栖夜被汤呛到了。
“咳咳咳......”
轻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道:“慢一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燕栖夜:......
[离开你公爹谁还把你当小孩哄。]
燕栖夜手动让神识里幸灾乐祸的家伙闭嘴。
“晚晚,今天真的和.......”
“没有。”
回答斩钉截铁。
缓过来的燕栖夜接过轻竹送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将饭菜推推开:“我吃饱了。”
“晚晚,你真的没有吗?”
轻竹手脚利落地撤开饭碗,把药汤端到燕栖夜的面前。
“如果有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告诉公爹。你还年轻,哪一个女人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有点冲动?但咱们还是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对不对?不能凭空玷污了人家的清白。”
凭空被污了清白的燕栖夜有点想给张笙淮那家伙来上一拳。
“真的没有,这个是不小心沾上的。”
轻竹有些失望地转回去捡他刚刚顺手叠好的衣服。
“但是我确实出去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公子。”
轻竹欣慰地笑了:“原来晚晚有喜欢的人了啊,真好。”
随即睁大了眼睛:“啊?晚晚你给出去自己找了个什么?!”
燕栖夜默默看了一眼掉在地上三次的衣服,坚定了不想要它的决心。
“嗯,找了张家的小公子。”
“张张张张家?!”
哪一个张家?
那个张家?!
轻竹感觉自己年纪可能真的太大了,要被晚晚几句话搞晕过去了。
如果是那个张家,张家的小公子不是早就和三殿下结亲了吗?!
他的晚晚跑去先和人家生米煮成熟饭,截胡了?!
啊?
完蛋了,这可怎么办?!
“嗯,张家。”
是一只狐狸。
顺便给她绑定了一只小狐狸。
“你你你,不是,晚晚,那个,我们......”
轻竹结结巴巴一会,终于憋出一句:“神树那里结果了吗?”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他以为你把人家生米煮成熟饭有孩子了哈哈哈哈。]
燕栖夜无视在她神识里笑的开怀的某神。
“公爹放心,不是那个张小公子。”
一口气喝了药汤的燕栖夜示意轻竹淡定。
轻竹终于把气喘了上来。
他已经在想如果君后来兴师问罪他,该怎么掩护才能让晚晚跑出去。
“既然晚晚自己愿意娶回来,想必晚晚是真的和人家小公子两情相悦。”
燕栖夜收拾被子的手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完全不敢看轻竹欣慰的眼睛。
“嗯,两情相悦。”
在谈判桌上和他姐姐谈了几句之后直接两情相悦了。
在她连对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轻竹高高兴兴地抱着衣物走了,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侍君之前说如果晚晚娶夫就给的首饰在哪里来着?让老奴找找老奴是放在哪里了......”。
燕栖夜目送着高兴地浑身飘花花的轻竹出去,揉了揉今天听见含“娶夫”量过多的耳朵,放下了床帘。
睡不着。
娶夫。
燕栖夜虽然无所谓自己的正君是谁,侧君是谁,左不过都是些要她养的附庸。
但是就算是花瓶,她也比较喜欢好看的。
张笙淮提出来的筹码过于诱人,相比之下她只付出一个正君的位置,便可以掌握一个情报机构。
而且这个位置不一定给,货到付款。
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她弟弟,长什么样子来着?
夜晚总是适合思考。
燕栖夜搜刮自己为数不多的对男子的印象,只记起他好像和左相长得不像。
张渡言,张渡言......
嘶,仔细想想,她好像有点印象。
有一次去参加张家谁的生日宴会来着,她对这种表面上宴会实际上结交的的场面无感。
反正她拿的是落魄皇女的剧本,也不会有人找她主动示好,索性起身到处逛逛。
张家不愧是仅次于皇室的家族,一处小小的宅子也做的如此富丽堂皇。
燕栖夜盯着湖里的锦鲤看了半晌,思考这鱼能不能抓回去做鱼汤。
或者她能不能把它捞了卖了?
张家养的锦鲤,必不是凡品。
就在燕栖夜琢磨怎么把鱼捞上来的时候,池塘边的草丛一动。
池塘里锦鲤受了惊,一下子全散开了。
燕栖夜心下惋惜,转头去看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
然后她就抓到了一只在草丛里哭哭唧唧的小公子。
在草丛里哭的张渡言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碰得到外姓女,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动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一看身份就不凡的贵女。
完蛋了被看见了,他是不是要嫁给她了呜呜呜呜。
可是他还不想嫁人,他还想待家里和爹爹在一起呜呜呜。
不过面前的贵女长得好好看啊呜呜呜,嫁给她也不是不行。
燕栖夜拨开草丛发现是个小公子的时候就后悔了。
这也不能怪她。
她上辈子是仿生人,适合打仗的功能都有,但这辈子也只是继承了上辈子的思考方式和个性。
她这辈子不是什么扫描机器,做不到扫一眼就知道草丛里有什么。
谁知道草丛里能扫出个人来?
完了,这小公子不会赖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