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办葬礼的速度很快，比燕煌钰翻脸的速度还快。
燕煌钰下达的诏书也快。
满纸都是一个母亲对失去孩子的悲切。
燕栖夜听着那纸上说的什么“六殿下是上天派来护佑凰国的礼物，来世间几年已经传达了上天护佑凰国的决心，所以才会被神明收回去”，心里莫名有点想笑。
凤凰则是来来回回把燕煌钰从头到尾骂了几遍，恨不得上去一翅膀把人从位置上扇下来。
燕栖夜把不爽的凤凰按了回去，拍拍脑袋。
［别闹。］
凤凰气鼓鼓地缩了回去。
祂绝对要好好查查这选人的破制度。
这根本不是健康的选人制度！
燕煌钰随意写了份欲盖弥彰的昭告天下的诏书，连棺木都没看就直接离开。
现场只留下十几个人。
被燕煌钰抓来要她去安慰苏皇贵君的燕栖夜站在角落里，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燕于飞去和苏皇贵君说些什么，缓缓皱眉。
君后不是和苏皇贵君一直水火不相容吗？
现在倒是愿意做做样子？
燕栖夜盯着燕于飞那身不像是来吊唁的像是来参加什么喜事的衣服，盯着她脚步轻浮地晃进摆着棺木的宫殿。
燕栖夜隔着白纱都能看见燕于飞身上晃眼的外袍，那隐藏针法绣着鸾鸟的衣摆颜色极其扎眼。
鸾鸟。
看清楚那纹路是什么的燕栖夜垂眸若有所思。
她记得燕于飞以前虽然张扬，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是照着皇太女的方向培养的皇储，但还不至于胆大到直接给自己用皇太女的样式。
就像她不会在自己的衣服上绣凤凰一样。
可现在......
居然偷偷绣了暗纹吗？
燕栖夜仔细想了想燕于飞身上的纹饰是什么时候换的。
她和燕于飞并不经常碰面，可也不至于派人盯着燕于飞纹饰的变化这种小事。
她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过这件衣服，她依稀记得燕呦呦毒发那一日见过燕于飞穿？
前几日张笙淮传信告知燕煌钰有正式封燕于飞为皇太女的念头。
“殿下，这事保真！臣扒着墙头听来的。”
“扒墙头？你吗？”
张笙淮噎了一下，目移：“其实是她们吵的太大声了，被臣听见了。”
燕栖夜抬眸，无声询问。
“张锦故，就是我那个最近看我越来越不顺眼的妹妹，和母亲吵架，大喊什么手段下作，什么君子不该这么做。然后臣路过就听见她吼了起来。”
燕栖夜有些好奇。
“她说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手段扶三殿下，三殿下根本看不起张家，为什么不帮四殿下？四殿下不是也和张家有联姻吗？”
燕栖夜当时只是意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嫡女居然会向着她。
明明她当初还挑衅了一番来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对话。
下作手段？
燕栖夜脑中飞快运转。
“下作手段”“扶三皇女上位”......
再加上燕煌钰这个人从来不会亲自动手。
就像她看不惯朝中的某些人，自己不做任何表示，却在背后指使她做一系列的事情。
燕栖夜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答案，但她并不确定。
只靠推测给人定罪，并不是她喜欢的手段。
又不是要诬陷谁。
但是下作手段......
毒药吗？
燕栖夜想起单知意给她分析的毒药的使用方式，隐隐约约觉得这法子熟悉。
单知意说，那毒药就是配合着吃食和香料一起用，并且在最后一次调整配比让人直接毙命。
无人能查出毙命的原因。
这是很偏门的方子，就算是单知意，她也是从偏僻的地方的村民那儿听说的。
但她每次去燕呦呦的住处会感觉亲切。
凤凰想了想，询问：［是因为熏香吗？燕呦呦宫里用的熏香和你父君用的好像是同一款，最贵的那款，听说烧一些少一点。之前你回来君后送了一些给你，但是你一次都没点。］
“四皇妹何故站在角落处一个人发呆？”
就在燕栖夜看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时候，穿着花里胡哨的燕于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燕栖夜被迫止住思考，看向脸上挂笑的燕于飞，随后把目光移向宫殿的方向。
燕于飞顺着燕栖夜的目光看去，笑了笑：“真是让人遗憾，不是吗？上天总是这样，天有不测风云。”
燕栖夜淡然回应：“没什么好遗憾的，人都是要死的。”
燕于飞上上下下打量了燕栖夜一番，这回笑的真情实感：“看来四皇妹接受还挺快，本殿还以为四皇妹会为了那家伙哭个一场。现在看，原来是本殿多余了。”
燕栖夜平静地看着燕于飞，眼底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被盯着的燕于飞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
“皇姐，为何不自称孤？”
“哦？你看见了？那一日你和本殿擦肩而过，还以为你瞎了呢。”
“皇姐说话可真难听。”
燕于飞懒得待下去，直接擦着燕栖夜的肩膀离开。
“燕栖夜，孤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燕栖夜平静地看着宫中飘扬的白绸。
燕于飞的声音轻而带着幸灾乐祸。
“可你知道又怎么样？”
燕栖夜笑了笑。
“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燕于飞冷嗤一声：“别拿你恶心的眼神看孤。”
她甩袖准备离开，却被燕栖夜的话牵住。
“三殿下，你知道吗？本王待呦呦亲如手足。”
凤凰趴在燕栖夜的肩膀上盯着脸上玩世不恭的燕于飞。
“燕于飞，有些时候，是会一报还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