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夜听着这些和燕煌钰的自述截然不同的秘事,品出些燕煌钰的破防来。
“母皇和本王说,她根本不爱本王的父君。”
“不爱?哈,本宫可以告诉你,那人这辈子,起码在本宫被送来的那一刻起,能算得上被她爱的人,只有你父君一人。”
“她就是个自私又极度自我的人。男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可以随便换的玩意。你看这后宫所有人,哪一个不是她为了那些男人背后势力才接进来的?男人本就是她们巩固关系的玩意罢了。”
燕栖夜觉得这话听起来像在骂燕于飞。
凤凰则觉得这苏皇贵君估计八百年前就受够了燕煌钰。
“可偏偏你父君,一个无权无势又喜欢干些男子不该涉及的玩意的男人能够进宫,赏赐送进去摔在那人面前那人也不恼,反而要握着他的手问他摔疼了吗。你说,她爱他吗?”
燕栖夜觉得这话听起来像燕瑗含的进阶版。
凤凰则是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没想到居然是个痴情种。]
[我更觉得是燕煌钰故意把人捧的极高。]
要是真的喜欢,捧在手心里都不够,怎么可能看着他被下毒?
唔,不是很懂。
凤凰摇头晃脑:[你不懂,这叫爱到极致就是恨。]
燕栖夜:......
她只看到有人爱而不得破大防。
“你的父君实在是太招摇了,招摇到所有人开始害怕,特别是知道你母皇准备逼着他和她有了你之后......”
燕栖夜实在是不想听这些陈年往事,特别是在这种场合。
现在是葬礼!
不是什么大人爱情纠缠的宴会!
“这些都不重要。”
被打断了的苏自秋停止了絮絮叨叨,看着眼前之人:“为什么不重要?你不想知道最后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燕栖夜反问:“那会改变什么吗?”
苏自秋完全没想到燕栖夜居然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呆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摇头:“你和你父君很像。真是奇怪,明明你根本没见过他,却偏偏和他一个脾气。”
燕栖夜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光,无声示意苏自秋有事快说。
“苏皇贵君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告诉本王什么?”
被揭穿的苏自秋苦涩一笑:“本宫的目的真的那么明显吗?”
本想说“你确实挺蠢”的燕栖夜看了眼苏自秋眼下的青黑和他那上好的脂粉都无法盖住的红肿眼睛,在凤凰严厉的监督下把话咽了回去。
“还好。”
不是很聪明,但也没颜家那样蠢。
苏自秋怎么可能没听出燕栖夜的斟酌。
”晚晚,你很聪明,你父君也很聪明。你们都看透这里。”
可惜他没看透。
他为什么不愿意看透?
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他难道不是刚进来就知道了吗?
“你说,本宫是不是该陪呦呦走?她还那么小,看个书都闹着吵着不愿意,天天扒着窗台想着自己哪一日能出皇宫玩,一个人也不敢睡,一定要点着灯睡......下面那么黑,她会不会害怕?”
站在有点累的燕栖夜看了平静到过分的苏自秋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燕呦呦脑袋边放着的簪子。
那是她几年前在自己的封王大典结束之后送给燕呦呦的。
燕栖夜有些意外。
按照礼制说,这个位置应当放着燕呦呦在赐名仪式上的诏书才对。
怎么会放她之前送的东西?
靠着棺木黯然神伤的苏自秋注意到了燕栖夜的视线在燕栖夜的目光下,捡起那枚簪子,轻轻抚摸片刻,自嘲一笑:“当年,你问本宫的时候,本宫应该答应你的。本宫的女儿,就算是真的掺和进去,本宫背后的势力也足够保她到成年,到那个时候,无论呦呦想做什么,本宫都无所谓了。只可惜......”
凤凰扒着燕栖夜的肩膀去看说话越来越轻几近呢喃的苏自秋。
[他还好吗?人类这种时候不应该崩溃大哭什么的吗?他怎么这么平静?]
[单知意说她是当着苏自秋的面下的药。]
苏自秋的心在燕呦呦第一次毒发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他现在在这里和你反省自己有什么用?所有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说实话,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只有燕呦呦你三番五次地和她的监护人提醒。你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难道不清楚吗?现在和你哭诉有什么用?]
燕栖夜看着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的苏自秋,看着他平静的毫无光芒的眼睛,垂下睫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算计:[他的状态不对劲。]
凤凰“唔?”了声:[你也觉得他疯了?]
燕栖夜微微点头。
她有预感,苏自秋把她强留在此处,是想和她做一笔不能被旁人知道的交易。
[他和你做交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拿什么和你交易?苏家吗?没必要吧,燕煌钰现在已经够警惕你了,要是你去笼络苏家,不知道你得被怎么看。]
[嘘,那可不一定。]
苏自秋之前那些回忆似的话表面上是在和她唠嗑,实际上在不停暗示一个东西。
那就是他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曾经他“胆小”“不想惹事”,现在他心已死。
“四殿下,下面真的太黑了。”
苏自秋喃喃着。
“呦呦不会想看见自己的父君为了她做到那种地步的。”
苏自秋看向燕栖夜。
“是啊,本宫也是这么想。”
苏自秋扶着棺木慢慢站起,把簪子放在燕呦呦脑袋边。
“本宫不能再让呦呦伤心了。”
燕栖夜看着苏自秋。
“让别人下去陪她吧。”
“天该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