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舒儿想的周全一些...”姜母点点头,“既如此,那便着手去办。”
纪府赈济难民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的难民一早就守在城郊的那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摊子旁边。
阿收成了府中的小厮,年纪虽幼小,可收拾收拾模样还是清秀的。整日里跟在红叶身边,一口一个红叶姐姐叫的欢。
红叶扶额,这哪是招了一个小厮?分明就是给她招了个弟弟。
青竹红叶清晨便运着两大车的吃食到了城郊的摊子处,吩咐府中下人熬煮米汤,发放胡饼...
阿收同几个小萝卜干起活来勤快,青竹也就乐的自在,陪在自家小姐身边不近不远的瞧着。
“姑娘,咱们救得了一时,却也救不了一世啊。”
纪梦舒道,“端看宫里的那位会怎么处置了...咱们做的虽是杯水车薪,却也能缓解他们多日来不曾吃饭的窘境...也算给自己积点德。”
自从纪府连续几日在城郊振灾之后,京城之中也有富庶的商户或者官员开设粥棚,赈济难民,上达圣听。
宁怀暄被几位老臣叨叨的头疼,一个劲的叫他开放赈灾粮。他嘴都快说破了。国库空虚,剩下的一些银子都给了北疆打仗用,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赈济灾民了。
“陛下,城中难民聚集,百姓恐慌,长久以往,定会影响到京城的治安商业问题,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宁淮先揉着眉心,“程爱卿有何看法,这紧要关头直说就是。”
“不如将难民驱逐出城...”
“不可——”纪康从朝臣中出来,“难民多是河中之地闹虫灾旱灾之地的难民,逃难到京城已是无路可走,若是驱逐出城,只怕城郊的林子里不久满是尸骨了。”
程卿向来不喜纪康,闻言便嗤笑一声,“听说纪大人的夫人在城郊开设粥棚提供饭食,百姓之间口口相传,都说纪大人心善,是咱们大历朝的福分呢?纪大人不愿意将难民驱逐出城,难道是不愿意失去这等名声?”
纪康双眸直直看他,“程大人恐怕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粥棚不过是我家夫人心善所设,同程大人说的...相及万里。至于原因,陛下...老臣已然说过,驱逐出城,只会寒了大历朝百姓的心。”
“君王者,自当处处为百姓着想。”
宁怀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纪相国,有什么主意,直说就是。”
“纵观前朝历代,如遇灾荒,可驱使难民修筑工程,或疏通水渠,或筑建城墙,再使官员派发工钱,如此,可使难民度过危机。”
宁怀暄点点头,“纪相国说的有理,正巧,皇宫之中的水榭楼台年久失修,不妨在宫中建造一座更大的摘星楼,晚间迎风直上,上达天庭,手可摘星辰...”畅想在未来歌舞环绕,醉生梦死之境。纪康严肃的咳了一声。
只叫宁怀暄回神,“陛下,臣以为,应当以国事为重,修建水渠,加固边郡长城更加重要...”
宁怀暄轻哼一声,撩起眼皮看向众人,“众爱卿如何认为?”
“臣附议。”
宁怀暄看了纪康一眼,“那这事就交给纪相国来办吧...”
乾清宫中。
太后揉着自个的太阳穴,看向下头的宁怀暄,“这事,你就交给纪康做了?”
“自然,皇祖母,纪康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有他在,那些灾民就不成问题。”
太后轻叹一声,“暄儿,不是皇祖母说你,这么大功一件的事,你若是亲自来办,天下的臣民自然会更加臣服你,拥护你,可你如今这么做,只会让他纪康的名声越来越好。”
“皇祖母,纪康不过就是臣子,百姓们自然还是会忠顺于我的...”
太后幽幽道,“这天下,自古一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君王,若是连民心都把握不住得话,那他的皇位又如何保得住?皇帝,哀家是要提醒你,若你把用在贵妃身上的心思用到政事上,如今的皇城之中,还会有这么多的难民哀鸿遍野吗?”
宁怀暄垂头,明明他才是天子,是皇帝!是整个大历朝最尊贵无比的存在,可为何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皇祖母这处,他受到的永远都是不看好,永远都是打压...
出了乾清宫,宁怀暄似乎也是忘记了要同政要大臣商讨政事的事,一股脑的扎进了钟粹宫中。
刘花朝打扮的光鲜亮丽,瞧见宁怀暄下朝回来,赶紧着人送来膳食,“陛下...还未用膳吧?”
宁怀暄深嗅她身上的芳香,“还是朝朝最理解我...”
“朝朝是陛下的人,自然一心都为陛下着想,陛下今个下朝怎么又不高兴了?是不是那朝堂上的大臣太过古板?”刘花朝亲昵的为他揉肩,缓解他的压力。
“最近城中来了不少的难民,他们整日叫朕想办法...可是朕有什么办法,国库里没有钱,粮仓里没有粮,要朕怎么救得了他们?再说了北疆现在还在打仗,军队的开支用度不在少数...朝朝,朕真的没有办法了。”宁怀暄抱住她的腰身,好似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陛下已经尽力了...”刘花朝安慰道,“既然是陛下的臣民,那也应该体谅到陛下的难处,何以这全天下的事都叫陛下承担呢?”
“朝朝,我身不由己,只有你,是我自个求来的。”
直到在议事大殿中的臣子等不及,着人来催,才瞧见陛下正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见此状况,不少老臣纷纷一封奏折告到太后她老人家那处。
太后年事已高,近些年越发觉得身不由己,渐渐放权给皇帝,谁知皇帝不开窍,若非太后压着,那些老臣只怕早就不满宁怀暄这个皇帝了。
太后忙的焦头烂额,宁怀暄一到下朝时便往钟粹宫中去,连议事大殿的门都不愿意进了。如今朝堂之上,臣不知君,君不知臣。直气的太后卧床不起。
朝中有关宁怀暄的热议越来越大,甚至传出失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