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暄似笑非笑,“朝朝生前,朕没能让她做成皇后,现在她死了,朕也应该全她这个心愿…”
他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顾及太后的死活,太后险些从椅子上跌下,道,“你胡说什么?你是大历的皇帝,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狐媚子!置皇室江山于不顾吗?”
宁怀暄经过这么事情之后,怎么还是不能幡然醒悟?之前一颗心都拴在刘花朝身上,现在人好不容易将人杀了,以为将心思都用在朝政之上,现在可好,那刘花朝死了之后还能叫人念念不忘。
太后气的心口微伏,简直就要抓狂,她是真不明白,那刘花朝身份低微,是怎么让她的孙儿这般念念不忘的。
末了还是强势一番,“哀家不管你如何想,只要哀家还活着一日,你,就必须娶了何慧为后,莫想着让一个死了的洗脚婢成为大历朝的皇后!”
祖孙俩话不投机半句多。
宁怀暄甩袖而去。
朝堂之上。
宁怀暄穿着五爪纹绣龙袍,一双眸子冷淡的扫过那些大臣,冷然道,“一个个的全然没了主意?难不成每日上朝朕都要再此看着你们哑口无言?!”
“陛下恕罪!”
众臣戚戚然。
兵部侍郎邵抻捻着袍子,道,“回陛下…微臣正在全力屯粮,只是宁容璋那逆贼卷空了国库,现在正在北地御敌,可恨那滦州部强悍,不知陛下是否还要支援…”
“砰——”的一声,实木桌案被猛的拍响,宁怀暄一脸阴色,“怎么?照邵侍郎的意思,朕还要给那群逆贼做什么支援?好叫他打入京城吗?”
一届叛军,若是在北地被滦州部的人杀死,那再好不过,省的他亲自叫人动手!
“是是是!是微臣疏忽了,那宁容璋不过一介叛贼,朝廷确实不该支援…”豆大的冷汗频频下来。
皇帝是想要屯兵屯粮,不解外敌,却一心只想杀了宁容璋。
左手拇指上的玉色扳指发出微微凉的触感,宁怀暄不在意的随手转圜,下了朝。
也不知那宁容璋作何想,手上有大军,又被君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却还是一股脑的前往边疆损兵折将,朝中大臣仍旧人心惶惶。
按照宁容璋手中的大军,若是此时调头谋取京都,简直就是毫不费力的事。
可他却与滦州部打的火热,白白的损兵折将,便宜了京都的皇帝。
外界所有的事情纪梦舒全然都不知晓了,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瞧着外头斗转的白天暗夜,在墙壁上画下一道道的长痕,以此来记录时间。
三人关在不同的地方,只纪梦舒一人一间牢房,沉沉脚步声从外头过来。
为首的狱卒打开了牢房,进来一个狱头。
新上任的狱头长得腰大榜圆,叉着腰挥挥手,“把人带上来…”
两个狱卒便将纪梦舒给提了出来,绑在行刑架上,双腕都被困住,勒出一道浅显的伤痕,“纪家姑娘,纪家通敌卖国,勾结乱臣贼子宁容璋,您呢,又逼死了贵妃娘娘,这桩桩件件,我就不多说了,您也应该知道,不管哪一条罪名,都能让纪家火山油锅里滚上一遭了…”
纪梦舒道,“你想说什么?”
从前不知道凡是进了大理寺邢狱的人,问话之前先来上一顿皮鞭乃是规矩,怎的如今的规矩是变了?这狱头的话倒是多。
被人打断,那狱头也没有丝毫的生气的迹象,只淡淡道,“您要是听我一句劝,乖乖的认下这罪名,陛下…回赐给你一具全尸的。”
“呵…”纪梦舒轻笑,手腕不自在的的动了动,“你也说过了,要纪家背锅的罪名可真是多,就这样,陛下肯放过我们,只怕我甫一承认,就要被人下油锅了吧…还请大人禀告陛下,纪家不曾害过陛下,也没做过对不起大历朝的事。天下百姓也都看着!”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那狱卒眯了眯眼,身后的人拨了拨身后被炭火烧的滚烫的烙铁,显然是想要上刑了。
“老大!”
烧的通红的烙铁上边烧灼着滚烫的空气,扭曲着空气都变了形。自从被关进大牢之中,纪梦舒早就做好了准备,九死一生罢了。
“纪姑娘,您可想好了,是在邢狱之中,过上一遍酷刑承认纪家的罪名,还是现在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至少还能体体面面的走。”
纪梦舒闭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
只听那狱卒倒弄了几声铁链,将各种刑具都霹雳乓啷的翻了个遍,时不时的夹杂着一点威吓之声,接着端来一盆子血腥血液,在她身上弄出一些鞭痕,接着便摆摆手。
“你们——”就算是在怎么不聪明的人,此时也明白这些人并没有想要施刑的意思,弄这些更像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能纪梦舒怀疑什么,便又被两个狱卒驾到了牢房之中。
宁怀暄卡住了所有前往北地的要道,将宁容璋围困在北地之内,前有滦州部后有大历朝。不管是退是进,总归是要被逼死在里面的。
听着大臣上奏来的消息,宁怀暄微微蹙着眉头“还没有与滦州部联系上?”
“陛下恕罪,那滦州部的人生性奸诈,咱们若想和他们做生意,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宁怀暄微微一笑,眼底却不带多少笑意,“朕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让宁容璋永远回不来,不管滦州部有多过分的要求,朕都会考虑。”
没了内地的粮草供应,在北地的那些军士,吃着手中越吃越少的粮草,就算不与滦州部开战,也会被滦州部和大历朝前后两个给围困堵死。
“王爷...天气渐凉,滦州部有心跟咱们耗下去,王爷可想到什么法子应对没有?”
烛芯被挑亮,猝的一下照在两人的脸上,分割出绝佳的明暗交界线。“小寒,京都本就不会支持我们,你难道早也没有想到吗?”
是了,他们本就是殊死一搏,和他们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