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婉办事很是麻利,前脚才跟尤氏商议好,要找个时间跟陶家人见上一面,校考校考这陶家是不是个做夫婿的好人选,后脚就把行程都安排妥当。
到了第三日,两家人便约在了京城的一处园子里,这自然是周国公府的地盘了。
尤晚秋跟在尤氏在园子的一处凉亭,一坐一站,凉亭四处为着避风,也挂着竹帘子,倒是跟四处隔出来一个空间。
周淑婉也侍奉一旁,不过她是坐在尤氏身边,同她说笑。
没过多久,便有几个丫鬟拨开竹帘,一妇人紧跟其后,正是今日要来的陶家主母周氏。
周氏身后跟着几个仆妇,仆妇手上皆端着四四方方的木盘,盘上呈着礼。
“许久没瞧见姑母了,不知姑母近来可好?”
周淑婉一见着她,便笑着起身招呼,见周氏身后的仆妇手上捧着东西,不由嗔道:“来便来了,何必要这样多礼呢。”
周氏人生的瘦削,柳眉瓜子脸,虽上了些年纪,但能从眉眼中依稀看出,年轻时姿色不俗。
她是周国公同母弟周锆的女儿,其父周锆于仕途经济上并无作为,即使背靠着周国公,其生前官职也不过五品。
周锆死后他的亲眷便都是周国公府花钱养着,周氏出嫁,还是周国公那边拨的嫁妆,是以她即使嫁了人,同周家依旧亲厚。
周氏笑道:“这上门哪有不备礼物的,若是我空着手来,岂不是失了礼数?”
周氏说完,又让她这头的仆妇把东西交到周淑婉这头的人手上。
而后便对着尤氏笑道:“这就是淑婉夫家的掌家太太吧,不愧是教出探花郎的人家,风韵气度,到底是不同寻常。”
周氏话语轻快带笑,做事也不拐弯抹角,便是夸起人来,也是不卑不亢,倒是个爽利人物。
尤氏见着她,心下便对陶家添了几分满意,她请周氏落坐,两人便攀谈起来。
周淑婉也跟着坐下,时不时插一句话。
尤晚秋站在尤氏身后,只在周氏来时朝她行了一礼,面上笑意浅浅,很是安静乖巧。
她对要嫁到哪一家,其实都没什么想法,陶阳舒跟晏景的渊源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周氏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见她容色鲜妍,便顿生几分好感。
她瞧着尤晚秋,明知故问:“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这样好。”
周淑婉笑道:“这是我夫婿家的表妹,平日里都是在家里娇养着,鲜少出来见人,姑母您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怪不得。”周氏感叹一声,转头又对尤氏笑道:“夫人家到底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孩子竟是个顶个的好,这丫头我一见,便觉着喜欢。”
尤氏也笑,她拍了拍尤晚秋的手,“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静了些。”
“姑娘家娴静些是好事。”
周氏看着尤晚秋,见她没有回避自己的视线,反而是落落大方的任她端详,暗自点了点头。
娴静但不小气怕生,难怪会被康平长公主看上眼。
她对着尤晚秋,很是慈蔼:“好孩子,你既是淑婉的表妹,便也跟着她叫我一声姑母好了。”
尤晚秋莞尔,她顺着意朝周氏走近了些,屈膝行礼:“晚秋见过姑母。”
周氏含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个儿身边:“既是一家子人,又哪里要这样多礼了。”
她又细细跟问了尤晚秋一些话,无外乎读过什么书,年岁几何之类琐碎的话。
尤晚秋也一一答了,很是谦逊,只说自己略读过些诗经、礼记之类的校考之书,女则女戒倒是知晓,年纪十八,年后就要十九。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竟还是个女状元。”
这年头读书就是治家的根本,尤其是没有祖荫承爵的人家里,要想出人头地,必得寒窗苦读,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周氏知晓王家出了个探花郎,家中读书风气自然不差,但听到女眷竟也习读四书五经,眼睛都亮了起来。
尤氏对此也是颇为自傲,但面上却还是笑骂一句:“你这孩子,见着陶夫人亲切,便卖弄起来了。”
她又对周氏道:“莫听她胡诌,不过是识得两个字,不当个睁眼瞎罢了。”
周氏拉着尤晚秋的手,态度更亲热了些,笑道:“你瞧你姑母,也太谦虚了,子弟读书又不是坏事,既然学过,又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倒是喜欢读过书的女孩儿,知世事,明道理,再好不过了。”
这便是表了态。
周淑婉想到那日王闻序说的那些话,不由心下一松,众人又笑着说了会子话。
尤晚秋是在场唯一未婚的女眷,自然只有听着的份,只有被点到的时候才能接上句话。
一众人在凉亭那叙话罢,又提出要走走,冬日里园子景致单调,没什么可瞧的。
周氏跟尤氏聊了些话,便带着人各自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