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秋下颌被他捏着抬起,在她看来,晏景眼底的嘲讽一览无遗。
晏景语气轻蔑:“你手段这般粗浅,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不过是没人点明而已,反倒叫你觉着你那卑劣手段无所不能,要四处招展了。”
尤晚秋攥着他衣襟的手揪得发白,她垂眸不语,不敢去反驳他。
她方才确实是使了手段,故意去博人怜惜。
不过不是为了勾搭他们,只不过是想多拖延些时间,好再寻机会逃走罢了。
晏景看她躲避不语的姿态,却更是怒火高炽:“你还竟敢真有此想!”
他厉声呵斥她:“你知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人都是如何磨砺出来的,你这点手段实在浅薄的可笑,若是旁人有心,将你敲骨吸髓,要了你的命,你这蠢物都反应不过来!”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凭着一时之气胡乱作为。
如今朝中时局复杂,不知多少有心人盯着他府上的人,周国公府隐藏在暗的余党也在找寻她的行踪。
若是尤晚秋此番不是被太子发现,而是被什么旁的人带走,晏景都不敢想她会受何等对待。
是以大张旗鼓的满城搜罗,宁可闹得满城风雨,掘地三尺都要将她找出来。
便是找不着人,也可给那些有心人一个警告,若是尤晚秋出了事,他必会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好叫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肆意折磨于她。
晏景找不到尤晚秋时担忧激愤交加,但真见着她了,却是忍不住要生气。
尤其是方才瞧见她对着刘广陵跟李恒做出那副她惯用的楚楚可怜模样,信誓旦旦的发誓与他全然无情,过往种种皆是虚与委蛇。
晏景头疼欲裂,只觉得周身如火炙烤,心下却是冰凉一片,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恶念要破体而出。
在尤晚秋看来,他此时是极可怖的,妖冶面容之下萦绕着混乱暴虐,凤眸死死得盯着她,里头却是一片虚无,情绪太过复杂纷乱,呈现出来的只有非人般的冷漠,甚至还带着些许难以窥探的恨意。
他恨她。
真可笑,他凭什么恨她?
尤晚秋被他连番羞辱,悲呛愤怒之余只剩讽刺。
晏景贴近她,指腹陷近她红唇里,姿态轻亵,存心要羞辱她:“你既连这些只见过一面的人,都能下定决心存心勾引,那为何不直接将那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难道是我给你的不够多,叫你不够受用,这才存了外心,要去外头寻求饱足?”
晏景指节修长,又因着练武,骨节分明指腹是常年佩剑提枪的茧,他颇善琴筝,尤晚秋是他怀里不安分的美人琴。
他总有法子叫她乖觉下来。
晏景似笑非笑,看着她惊慌战栗,咬着他的衣襟止不住呜咽哭啼。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他从来就不该放纵她,笼中的金丝雀一旦见过自由的风景,又哪里再甘愿乖乖回到他的掌心?
必得叫她吃足了教训,知晓随意踏足笼外的风险,才能让她安分下来,学会不要忤逆她的主人。
“啪——”
尤晚秋怒视着他,盈润的眼眸里满是愤恨,声如泣血:“你存心羞辱于我,实在卑鄙无耻!”
晏景的脸被她打得偏了过去,他肌肤白皙若玉,很快便显现出薄红。
尤晚秋只听他轻嗤了一声,长指划过她泛着粉意的肌肤,落下一道湿痕。
晏景顶着那被她掌掴出来的红痕印记,偏过头来看她,笑意未改,眸光生艳,眼底恶欲翻腾。
他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挑衅之下,终于卸下那些虚妄的伪装,在她跟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艳鬼恶魂般的妖冶之色再度浮上。
晏景擒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乖,你不是觉着我羞辱你,觉得我是卑鄙禽兽,是罪大恶极么。”
“今日我便带你去瞧一瞧,若你私逃出去,落到旁人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将她提了起来,目光毫不避讳的巡视着她周身,冷漠的像是在查检一块玉碑上是否留有瑕疵印记。
尤晚秋羞愤欲死,忍不住挣扎,却被他抵在车厢。
晏景比她高大太多,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笼在怀里,逃脱不得。
她垂眸含泪,指甲戳进手心,极为愤恨,但被他挟制,再多的不甘,都只化作引颈就戮的无奈姿态。
晏景嗤笑出声,故意讽刺道:“阿奴,如今不是你在床榻上撒娇卖乖就能躲过去的时候了。”
尤晚秋含恨瞪他,晏景唇角擒笑,凤眸顾盼生辉,但整个人瞧着却是森冷无比,阴翳非常。
他谅她也不敢这般走出车厢,随手放开了她,尤晚秋背过身去,蜷缩起来。
她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声,像是在翻腾衣物,她带着泣音道:“我不是你的奴婢,我不要穿那衣裳。”
“没人让你穿那身衣裳,是你自个儿要将它披在身上!”
晏景冷声呵斥她,又用早早准备好的衣物披在她身上。
尤晚秋本还挣扎,但瞧见不是那身被踏脏了的婢女装饰,才勉强乖顺下来,像个木偶般被他摆弄。
晏景向来是被旁人伺候惯了的主,但好在记忆上佳,记得偶尔晨起时,婢女给她穿衣裳的顺序,动作虽生涩,但也井井有条。
尤晚秋有了衣裳蔽体,倒是松了口气。
再多的屈辱不过于一个在正常社会中生活的人,贸然被剥去服饰,在众人面前展览,那是能将人逼得去死的境遇。
周淑婉曾经险些要那般对付她,逼得她跳了湖。
晏景看她似乎放下警惕,却抬起她下颌,笑盈盈道:“阿奴,我带你去看些好东西。”
尤晚秋本能的感到恐惧,但她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挟持着下了马车。
驾马的侍卫早已不见踪影,广阳侯府的人一贯很有眼色。
尤晚秋身子虚软,被晏景半揽半抱着往前走,像极了她的前生,十足的讽刺。
他们确实回到了广阳侯府。
但现在所踏足之地,尤晚秋从未来过,晏景以前也不会让她来。
他的阿奴应该坐拥最舒适温馨的华屋椒房,呼奴唤婢,琳琅金玉环身,无忧无虑,不该去接触那些独属于他的阴暗纷扰。
但如今他铁了心的要给她一个教训。
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