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晏景听到她叫他……
作者:婀蛾尔厄   袖中美人私逃记最新章节     
    原本空空荡荡的屋子被召进了许多人,晏景洗漱后,换了好几身衣裳,只到觉着满意了,这才急忙折返回来。
    他身上血迹被清理干净,人也体面起来,屋内的府医们忙凑到他跟前。
    看待他如亲子的高大夫要给他诊脉,晏景没有拒绝,只指挥旁的府医:“你们去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即可汇报给我。”
    哪里用汇报,他人都在这里了,恨不得将那躺在床上的人盯出个窟窿来。
    望眼欲穿,不过如是。
    见者无不纳罕,尤其是他们被召来时,晏景呕血不止,浸染衣裳的模样实在骇人,府医们当时还以为他遭了暗害,无不焦急,要去给他看诊。
    晏景却不当回事,只叫他们去给屋内那瞧着呼吸平稳,并无大碍的娇小姐看诊。
    待好几个府医告知他对方无事,他才将信将疑,在府内颇有威望的高大夫再三要求下,被把脉看诊。
    高大夫皱眉,他是府内的老人,自晏景祖父那代就在广阳侯府,可谓忠心耿耿,又医术高超,方才他把过脉,自然瞧出里头的玄机。
    高大夫不赞同道:“您何必为了一女子,如此三番两次折损身体,若是老侯爷在世,必不愿见此情形。”
    为一女子折损至此,实在是纵情任性,置身份、责任于何地?
    若是晏景死了,侯府后继无人,必然倒塌,先辈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就能引得侯爷这般荒唐!
    晏景却面色如常,只淡然道:“这不关她的事,这是我的选择,若是有错,那也是我一人之错。”
    “更何况我如今也并无大碍。”
    他糊弄了一番高大夫,又去问那些府医尤晚秋的情况。
    他方才等了好半响,自个儿没死,那必然是蛊下成了。
    于是晏景守了她好一会,还是没见她醒,不由慌了神,又是叫人提了那巫师过来,又是将他信得过的府医都召了来。
    至于他自个儿,若不是府医见着他呕血不止,衣衫上都沾染上了不少血迹。
    晏景这才想起自个儿身上污浊,若是被她醒来见着了,怕是要吓着她,于是又不顾阻拦去打理一番,揽镜自照觉着没问题了,这才施施然的又回来。
    府医被他问起,只好战战兢兢回答:“夫人长期精神不济,如今嗜睡些也是有的。”
    寻常大夫哪里瞧得出这是情蛊的作用,多番诊断之下,都是只能如实表述尤晚秋身体无碍,只是贪睡。
    晏景皱眉,又看向那站在一旁的南疆巫师,南疆巫师高鼻深目,因着南疆日照充足,肤色较常人偏黑一些。
    巫师见他看来,躬身道:“夫人心志坚定,非寻常人可比拟,想必您也有所感应,是以不可急于一时……”
    他暗中指责晏景此举操之过急,情蛊不可一次全下,得徐徐途之经年累月的放出,方是万全之策。
    但他哪里知道尤晚秋此前多番寻死,在晏景跟前又是一副情绪不定,仿佛梦魇般的情况,若是能徐徐途之,晏景必然不会成心去冒风险。
    只是情况容不得他,若是晏景不在那七天里日日给她下蛊,又派人严加管控尤晚秋的行动,把控屋内的一切用物,否则她必然会找到机会,坚决的去奔赴死亡。
    比起永远失去她的可能,晏景更能接受去冒险一试。
    他问道:“情况已是如此,若是她长久不醒,又该如何?”
    尤晚秋昏迷着,众人在场,他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锋芒毕露,倨傲非常。
    巫师对此却是接受良好,毕竟这会给心上人下情蛊之人,本就偏执疯狂远胜常人,眼前这位贵人,必然不像他面上瞧着的那般倨傲冷漠。
    巫师看了眼尤晚秋的面色,又顶着晏景不善的目光去看她手腕经脉。
    待细细查验了一番,才回答道:“您夫人一切皆好,她如今依旧沉睡,不过是因为不想醒来。”
    至于为什么不想醒来……
    晏景有一瞬间面色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以至于根本没人捕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原来如此。”
    他坦然接受了尤晚秋不想看到他的现实。
    情蛊既下,就没有回头的路,她这辈子跟他是绑死了,等她醒来,再不愿,在情蛊的作用下,也要爱他。
    更何况她昏睡之前,说的那番话,分明对他有情。
    等她醒了,他会做得比以往更好,更合乎她的心意,配上情蛊,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阿奴迟早会被他磨到回到以前那般欢喜他。
    或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女子或许不爱她身边的男子,但很少会不爱她亲自生下的子嗣,那将会是他跟她最亲密的链接,是他最好用的工具……
    晏景站在拔步床的纱罩边,这是个很好的位置,既不会挡着那些府医给她看诊,又能仔细的瞧她睡颜。
    他初见时喜欢看她落泪,后来爱她的笑颜,相处日久,她嗔怒、惊喜、羞涩、恐惧……
    一颦一笑都是可心的,就连她怨怼含恨的神情,愤怒时那恨不得捅他两刀的目光,在晏景看来未必不可怜可爱,但他们争执时,他若是突兀的要去亲她,怕是要将她气坏了。
    她一定会觉得他不敬重她。
    但他看得最久的还是她的睡颜。
    在当初他们争吵之后,尤晚秋不来找他,他便让人在熏香里添了引人昏昏欲睡的沉香,只为了能静静看她一会。
    后来他们和好了,他又总是忙碌,尤晚秋懒洋洋得睡到自然醒,他却要早早赶着去上朝、公务。
    她睡得那样香甜,哪有人狠心将她叫起来。
    晏景只好看她一会,又捏一捏她不安分逃出衿被贪凉的小手,帮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走了。
    午夜梦回,梦到那些他最不想回忆,但却深深篆刻在他脑海的场景,于是惊醒时,晏景也会盯着她看。
    他对她到底是有恨的,巴不得尤晚秋此时醒来,被他吓一跳,然后问他他怎么了。
    若是她问了,他就和盘托出,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然后骗她虚情假意来哄他,逼她说那些平日里听不到的甜言蜜语,最好骗她不情不愿的娇声叫他几声“景和”、“夫君”,他才能满了意。
    可惜尤晚秋夜里睡得像如今这般安稳,晏景那些不好的情绪,只能自个儿消化,唯一遭殃的只有他的政敌,以及她说过的那些欺负过她的恶人。
    待到他回到府内,见着清醒的她,就不会将那些恶意露出一丝半毫了。
    晏景一如往常的在尤晚秋床边看她,像之前每一个早晨,或者未来的无数个时间,他长久的,固执的,深沉的凝视她
    府医们战战兢兢一言不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块磐石,又像是觉得他有些疯了。
    晏景浑不在意,他只看她。
    他看到尤晚秋眼睫微动,于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睁开眼,像是被室内的光刺到,于是又眨了眨那双雾蒙蒙的眼儿。
    晏景心跳前所未有的加快,他上前挡住那些刺目的光。
    尤晚秋初初睁眼,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他,是特地穿着得体,没有半分狼狈的晏景。
    于是她对他笑了,朝他招了招手,好不礼貌。
    晏景却乖巧的蹲下身,凑到她跟前去了。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又像是在看什么熟悉的人,眼睫微颤,她咬了咬唇,试探性的叫他。
    晏景听到她叫他……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