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辛仰首，凝视着逐渐庄重的德古拉伯爵，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加百列，既然你明知黑暗时代无法逆转，为何不像路西法那样，投身黑暗深渊？那时，你我可在人间割据为王，主宰天地。”
范海辛冷声道：“光明与黑暗，犹如孪生兄弟，路西法的堕落，是天命之定数。”
“世间或许并无纯粹的黑暗与光明，更多的是混淆不清的灰暗，即便如此，我仍不愿这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旧秩序应被打破，但应由人类自我救赎，而非借助牧羊人，或是你们这些邪魔之手。”
“我流连人间，未曾重返天界，只因每尊魔神陨落，都会伴随着天使的哀歌。”
他双目化为璀璨金瞳，一对对洁白羽翼刺破肌肤，破骨而出，金色的血液在其上点点，遇风即化为燃烧的圣焰。
熊熊圣火升腾，他高举银色圣剑。
“今日，你将陨落。”
轰——
圣火羽翼撑起天穹，金甲之下修长身躯在烈焰中显现，天地间，黑暗与光明界限分明，形成两个极端。
神与魔，就在光明与黑暗中无声对峙。
“加百列！”德古拉的声音如雷霆炸响，“千年前你拒绝制裁罗马，违背神的旨意，我以为我们会并肩作战。”
化身俊美天使的范海辛面无波澜，六翼圣火燃烧，撑起光明苍穹，飘扬的白色长发在狂风中舞动。
前者恐怖如血海，万魂哀鸣为背景，令人毛骨悚然；后者圣洁如天使，圣光天穹，圣歌回荡，令人敬畏。
神魔之分，一目了然。
然而神灵带着一丝轻蔑，言语尖锐，风度竟不及恶魔。
“千年前，你尚未成型，懂什么！”
德古拉面色微变，未料到“上帝左手”竟如此粗鄙：“我生为魔，千年沉浮，无所不知。”
范海辛嘲笑道：“无谓的吹嘘不必多言，我信仰光明，你沉沦黑暗，道不同，唯有生死一战。”
瞬间，金色光芒聚于范海辛手中，化为巨剑，剑身铭刻繁复奥秘的符文，直指血海苍穹。
刹那间，血海翻涌，德古拉微愣，随即被圣剑直接抹灭，血肉化为灰烬，骨骼成尘，违逆地心引力洒向血海。
紧接着，血海中央升起人形，手持玷污的朗基努斯圣枪，德古拉伯爵在血海中重生。
“呵呵呵——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德古拉伯爵刺耳的笑声回荡天地。
他的羊头恶魔头颅怪笑道：“别白费力气，就算你已能与古老魔神匹敌，也无法杀死我。”
然而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德古拉伯爵发现，手中的朗基努斯圣枪，竟骤然断裂。
“我的魔器……可恶！”
天使嘲讽的笑声中，他恼羞成怒，恐怖的血海沸腾，猛然冲向冷笑的天使，无数血色恶魔凭空显现，狰狞怪物自血海中飞舞而出。
无人知晓这场战斗的结局，那层次的对决超越人类的认知，即便是阿瓦隆·信也只能窥见皮毛。
或许是碎片，或许是两道光影的碰撞。
天空中圣光与血海交织，剧烈的能量波动如怒涛翻滚，海龙王咆哮，雷电簇拥而下，化为电弧四散。
奇异的景象遮蔽天穹。
相比之下，无论是嗜血的狼人，狡猾的吸血鬼，恐怖的黑巫师，还是正直的骑士，都已无差别，皆在恐怖力量下颤抖。
阿瓦隆·信静静看着这一切，紧握的拳头中油然而生无力感，渺小如蝼蚁。
这一切，远超阿瓦隆·信和教会的预料。
无论是德古拉强到连朗基努斯圣枪都无法抵挡的力量，还是范海辛的“加百列”称号，代表的竟是真正的“上帝左手”，天界第三权柄，神明般的炽天使。
这是神魔之战，人类无法插足，无力干预。
......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切终结。
炫目光芒消散，云层破裂，夕阳余晖再次洒落，神圣秩序骑士们惊喜欢呼。
“吼——”
“不！”
“怎么回事？”
黑暗生物发出凄厉的咆哮。
阿瓦隆·信静静望着起伏的山脉，随着德古拉伯爵的陨落，所有源自他麾下的黑暗生物，包括吸血鬼新娘、狼人、黑巫师、矮魔，全被无形之力卷入地狱深处。
正如德古拉伯爵所言，他是不死的，作为不朽的黑暗魔神，最多被流放到地狱。
或许人间的黑暗君王不再降临，但率领大军被赶回地狱的德古拉伯爵，或许真会取代一位强大的地狱魔神，成为十二魔神之一。
从此......伴随着恐怖的传说，新的教典流传，他——不朽！
“范海辛......加百列。”
他长叹一口气，久等山间，却未见半个人影归来。
骑士们沉默了。
难道为了封印德古拉伯爵，就连统率左翼天使军的炽天使加百列也会陨落？
“或许......他已经回到了天上。”
最后，络腮胡大骑士这样说。
这个说法很快得到众人认同，因魔鬼已陨落，天使完成使命，需回归天堂向天主述职。
在天界神魔的争斗中，比起天使为驱逐邪魔而陨落，这样的结局更能令虔诚的修士接受。
“再等等。”
阿瓦隆·信沉声吩咐。
然而，他终究未能等到范海辛的归来，只拾得断折的圣枪，用洁净的亚麻布细心包裹，交付给络腮胡的骑士长。
面对对方敬畏的眼神，他说道：“将它呈给克莱门冕下，我的最后使命已完成，自此，我不再踏入罗马一步。”
断裂的圣枪已失去所有神力，如今的它，或许更适合成为一件历史的遗物，而非斩妖除魔的利器。
阿瓦隆·信在阿尔卑斯山北麓目送神圣秩序骑士返回教廷时，他暗自思量，或许待十几年后，那些尚显稚嫩的骑士侍从成长起来，能改变那个暮气沉沉的教廷。
他转身，穿越雪山，向自己的伯爵领进发。
当他骑着白马穿过贝尔蒙特的郊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头戴歪斜的渔夫帽，身披宽松的黑风衣。
“范海辛！”
他面色微变，疾步上前。
正午阳光下，远处的尖顶教堂闪耀着生机。
那是一座宏大却不失质朴的教堂。
教堂的修女露出温柔的笑容，阳光洒满草地，孩子们欢笑着奔跑，而那熟悉的身影静卧教堂顶端，无人责备，显得随性……又自在。
阿瓦隆·信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他忽然明白，为何比自己寿命更长的范海辛如此清贫，也理解了那十五万弗罗林金币，原本应购置庄园城堡，却用在何处。
“范海辛……”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
......
地球，李白睁开眼，如梦初醒。
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头脑昏沉，此刻的他，尚难融入原本的身份。
正因如此，系统要求封闭记忆进行传承。
毕竟，每场传承跨越的时光漫长，若真经历，他的心理年龄会多大……千岁？两千岁？
或许会变成厌世者，生活无趣？
他几乎确信，若千年不见亲友，他们在他的世界里，存在感将极度削弱，这对他而言，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