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该去收拾他给我留下的烂摊子了。”正如裴言所说,裴恩泽的确是个天生的君王,短短几瞬,他便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催着易长乐和开天向福星城出发。
……
裴恩泽选择用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直接出现在了福星城城主府内福柔的书桌前。
彼时,福柔正一个人端坐在书桌前,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或是繁忙的公文,又或是专业的书籍。
“福柔城主。”见福柔没有发现自己,裴恩泽主动出了声。
闻声,福柔猛得抬起头,看清眼前人的面貌后,眼珠子无助地晃动,福柔显然认出来裴恩泽,知道他的身份。
下一瞬,福珠合上桌上的东西,迅速起身,快步从书桌绕到裴恩泽面前,规规矩矩道:“拜见太子殿下。”
从进到福星城开始,裴恩泽整个人身上就气场全开,在裴恩泽的衬托之下,福柔整个人就显得畏畏缩缩。
“不必多礼。”裴恩泽微微抬手阻止了福柔向自己行礼的动作,“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寻你,闲话以后再说。”
裴恩泽的面色严肃下来,“眼下要紧的是,快些将你在外的城民全部召唤回城。”
“这么突然?”福柔皱了皱眉,不解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说着福柔将眼神转向了裴恩泽身后站着的那个美貌女子,凭心而论,福柔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不过真正吸引福柔视线的,却不是这貌美的女子,而是这女子托着的一把黑色长剑。
按道理来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女子这样的美貌不应该配如此不美观的武器,可这长剑和女子配在一起,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合理,就好似女子天生就是挥舞这把长剑的。
福柔将易长乐和开天打量一番后,才收回眼神,对着裴恩泽怀疑道:“平常都是天君同我联系,怎的今日突然换了太子殿下您来?”
在福柔看来易长乐扛着开天,更像是裴恩泽的打手。
“你怀疑我?福柔城主,你是认真的吗?”裴恩泽带着几分无语地勾起嘴角,“我与你、天族与福星城,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骗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福柔抿了抿嘴,心中不得不认同裴恩泽的这番话,她们给天族金矿,天族保护她们繁衍生息,相辅相成,福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裴恩泽特地走上一趟来欺骗自己。
见自己的话打动了福柔,裴恩泽又换回严肃的神情,“眼下来不及解释了,若你不赶快将外面的黄瞳怪物都召唤回来,只怕天族和福星城,都会有大麻烦。”
“我知道了。”看到裴恩泽严肃的神色,福柔没敢再耽误,转身打开书桌下的一个抽屉,拿出了个手臂大小般的海螺。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福柔用自己的信子对着海螺发出着长短不一的声音频率。
福柔很快便停了下来,视线却依旧在手中的海螺上,片刻后,海螺中传来了回应,“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不同声音的沙沙声从海螺中传出,持续了许久,在福柔的书房中不停地回荡。
从第一个“沙沙声”传出后,福柔才放心地将海螺放到桌上,同时还拿出了一份名单,福柔区分着“沙沙声”的不同,不紧不慢地在名单上一个个打勾。
福柔核对方式的传统,让裴恩泽等人有些意外,名单的存在更是让他们惊喜,有了这份名单,就能保证在外的黄瞳怪物都回到福星城中,万无一失。
……
可没想到本以为的万无一失,到最后还是出了些差错。
海螺已经有一会儿没发出“沙沙声”了,可福柔手中的笔却没有放下,她目光忧愁地看着名单,名单上还差一个名字没有打勾。
见福柔久久没有动笔,一副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胆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裴恩泽主动问道:“福柔城主,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太子殿下。”福柔勉强地对着裴恩泽赔了个笑,讪讪道:“确实是出了一点点差错。”福柔边说着还边用手比了个手势,强调着只是一点点,生怕裴恩泽会因此怪罪自己。
“在外的城民我已经全部通知下去了,不出三日他们便会全部回到福星城。”紧急着,福柔话锋一转,“只是其中有一人,迟迟没有回应。”
闻言,易长乐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肩上的开天。
易长乐的面无表情,在福柔眼里成了凶神恶煞,福柔生怕下一秒那把黑色的长剑就横在自己脖子上,甚至怕得腰都弯了几分。
“没有回应?”裴恩泽蹙眉看向桌上摆着的海螺,道:“福柔城主,除了这个海螺,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他吗?”
“没有。”福柔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们福星城的城民一向团结、忠诚,从无二心,历代城主都是靠着这个海螺与在外的城民交流,我能肯定只要他听到了,就一定会回话,如今只怕是出了什么差错。”
裴恩泽点点头,认同了福柔的说辞,再次确定道:“确定只有一人联系不上吗?”
福柔指着名单保证道:“确定确定。”
“既是这样,那我走一趟好了,不过……”裴恩泽带着威胁沉声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在外的福星城城民也能全都回到福星城内,别再出什么差错。”\u000b“这是当然了,太子殿下。”福柔讨好地笑。
……
福柔给的地址在金陵,来到金陵时,开天已经化作了人形,毕竟就算开天是个大功臣,可一直扛着一把剑,属实是有些累。
都说金陵富贵迷人眼,可当真的来到金陵时,还是会为金陵的繁华而感到吃惊,这里的地虽不是用金子铺的,可当你站在上面时,就会明白寸土寸金的含义。
易长乐三人沿着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只因福柔曾一脸得意的说他们要找的人在金陵最富贵的人家中。
福柔说的这话,易长乐三人是毫不怀疑的,毕竟外面的人寻福星城都抱着求财的目的,不拿点黄金回去,又怎么能吸引源源不断地人去寻福星城呢?
“应该就是这了。”易长乐在一个豪华气派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开天同意地点点头,“走了这么久,整个金陵就这家看着最气派。”
随后,两人一齐将目光看向了裴恩泽。
裴恩泽没说什么,只是认命地走向前,对着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故乡来人了。”
小厮迷茫地看着裴恩泽,按道理说眼前这个男子连个拜帖都没有,他是不该搭理,甚至该将这男子赶走的,可这男子穿着华服、俊美无双,周身又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大人物,于是小厮耐心地发问:“公子,不知这话该向哪位主家通传?”
“许……”福柔说过,可裴恩泽有些忘了那个人的名字。
“许文飞。”裴恩泽身后的易长乐适时地提醒道。
“许文飞?”听到名字,小厮的表情有几分僵硬。
开天看出了小厮的僵硬,问道:“你这表情……难不成许文飞出了什么事吗?”
“三位……”眼前的三个人,实在让小厮感到迷茫,在金陵城首富家做小厮,他也见识过不少达官贵人,甚至就连皇子,他都曾有幸见过一面,不得不承认,就连皇子都比不上眼前这三人的风采。
可要命的是,这三人的脑子似乎不大好使,发现这个问题后,小厮的目光逐渐怜悯,“三位……”小厮边说着边指了指头上的牌匾道:“我们主家没有叫许文飞的。”
易长乐三人齐刷刷抬头,只见头上的牌匾有一个无比清楚的‘李’字。
“我们这儿,只有姓李的,没有姓许的。主家都姓李,就连我也姓李。”小厮补充道。
“是吗?哈哈。”开天尴尬地干笑两声,问道:“这家难道不是整个金陵城最有钱的吗?”
“当然是了。”小厮得意道:“整个金陵城,找不出一家比我主家更有钱的,我主家可是金陵城首富!”
“那就应该是这儿没错啊。”开天蹙了蹙眉,怀疑道:“既是金陵城首富,那许文飞应该就在这儿啊。”
“在这干嘛?和我一样当小厮啊?”小厮认真道:“我们府上的小厮都跟着主家姓李,真没有叫许文飞的。”
“这大概就是福柔联系不上许文飞的原因了。”裴恩泽抿了抿嘴,“看来,真出了些变故。”
“既要寻的人不在我们府上,三位还是快些离开吧。”小厮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这时,一名约莫四五十岁,身材胖胖的大叔自院内而来,边往外走边说道:“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将客人给迎进去。”
“不知三位贵客是?”大叔对着易长乐三人笑脸相迎。
“李管家,他们是来找人的。”小厮对着大叔解释,“不过他们要找的人,不在我们府上。”
“找人?找谁?”
“我也不知是谁,听说叫许文飞。”小厮如实地回答。
“许文飞?”李管家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些意外的神情。
看到李管家像是认识许文飞的模样,裴恩泽忙道:“你认识?”
李管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认真地打量着裴恩泽三人,方才他在院内就发现了——这三人定是非富即贵。这也是他为何会出门来迎接的原因,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从这三人身上一定好捞些油水。
易长乐适时地朝李管家的方向递过去一锭金子,反正金子这玩意儿,离开福星城时,她顺手拿了很多,“李管家,帮个忙呗。”
李管家接过金子,忙不迭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真的金子后,喜笑颜开道:“认识,许文飞嘛,那个败家子。若不是他实在能败家,我们主家还当不上金陵城首富呢。”
“那他现在在何处?”易长乐追问道。
“应该在金陵城外的那个贫民窟里吧。”李管家收好金子,想了想又道:“三位,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对,或许他连人都不是,我劝你们还是别管他的事好。”
“连人都不是?李管家,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他的事吗?”
见李管家不回答,易长乐又递过去一锭金子,“帮忙帮到底嘛。”
可出人意料地,李管家拒绝了易长乐的金子,“但凡和他沾上关系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三位,我就劝到这了。”
说完,李管家转身回了府,还对着方才的小厮吩咐道:“送客吧,这样堵着门,像什么话。”
“三位,请吧。”小厮对着易长乐三人做出送客的手势,看李管家的背影越来越远,又小声道:“李管家就是这样的脾气,还请三位见谅。”
易长乐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小厮的掌心塞去一锭金子,随后三人便朝着福星城外而去。
小厮瞪大了眼睛,虽他身为金陵城首富的小厮,总是跟在主家身后抛头露面的,可他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贵人,出手就是金子的,实在是阔气,将金子妥帖收好后,小厮感叹道:“果然,世上无完人,长得漂亮又有钱,可眼睛却不怎么好,真是可惜。”
若是易长乐知道她走后,小厮会有这么一段感悟,她一定会将给小厮的金子换成银子的。
……
金陵城外的贫民窟。
用稻草随意搭建的房檐,挡不了多少雨,更挡不了风,满地全是泥土,不知该往何处下脚,想不到繁华的金陵城外,竟有这样一处地方,贫穷又绝望。
衣着光亮的易长乐三人,显然和贫民窟不搭,他们就像一张黑色的纸上突然出现的三点白色,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易长乐三人身上,有的视线平和、有的视线嫉妒、有的视线惊艳、还有的视线如狼似虎,恨不得将易长乐三人给拆卸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