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逸四人就离开了青萍山寒栖寺。
    姜逸始终没有真正见到那位善会禅师，而对方也没有出来送行。
    寒栖寺的几位小和尚，对姜逸倒是恭敬了很多。
    可能得到了提醒，一个个并未靠近，也未上来与姜逸说话，只是远远看着，默默行礼。
    “佛门内部，也会有厮杀和竞争吗？”
    姜逸与神秀并肩而行，忽然想到他昨日的提醒，遂开口问道。
    “修的虽是佛法，但修行的还是人，是人就有贪嗔痴，自然也就有竞争和杀戮！除了佛陀，谁又真的能够勘破？”
    神秀妖异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姜逸倒是能够理解，叹息说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无论你是身处朝堂，还是身在天下，也遑论你是人是妖，还是巫族！”
    神秀眉头一挑，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问道：“江湖？这词倒是有些怪异！”
    “呃~”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姜逸琢磨了一下，才说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独特群体社会形态，不同的人在这个形态中，上演着各种恩怨情仇，谁也无法挣得脱，逃得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神秀和尚一直在咀嚼姜逸所说的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姜逸见状，知道这个和尚，只怕是有故事。
    其实他不远万里，自西漠来到洛邑，仅仅只是见了他师叔一面后，就告辞离开，本就是有些怪异。
    不过这和尚并未表现出对自己有任何不利，且多次出手帮助自己，而自己也挺喜欢这和尚，所以对方不说，姜逸也不去打探。
    人至清则无鱼，水至察则无徒。
    就像是自己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如果什么都想知道，也就别想交到朋友了。
    只是见他神色怅惘，脚下的速度变慢，姜逸索性停下脚步，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招呼乐衎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吧，正好我教你一首新的曲子！”
    “哦，恩师有何曲目？”
    虽然已经知道姜逸懂音乐，但是姜逸一直事情不断，乐衎也没有问。
    此刻一听姜逸要演奏，乐衎顿时欣喜，立马凑了过来。
    姜逸也不解释，直接拿出紫晶笛，吹奏了起来。
    既然聊到了江湖，姜逸索性就直接演奏了胡伟立大师谱写，96版笑傲江湖里的《笑傲江湖曲》。
    笛音一起，一股豪迈洒脱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声高处荡气回肠，声低处百转千折。
    神秀和苏定烈两人，非专业音乐出身，却也能够感觉到这音乐与以往听到的截然不同，更能够感受到音乐所传达出来的那种意境。
    乐衎却是不同，他可不仅仅只是关注好听与否，而是对姜逸演奏时，那种技法、意境以及曲调，都有深入的感受，对于他来说，这就是音乐圣道！
    一曲终了，神秀和苏定烈还在回味音乐中的意境，乐衎却是急不可耐的问道：“恩师，这是什么曲，又是您新创作的曲目吗？这曲子曲调很好，只是~嗯~”
    乐衎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姜逸每次的演奏技法，都与他认知的不同，所以他也很难做出判断。
    姜逸自然知道问题所在，乐衎毕竟是他弟子，他也有心指导，解释说道：“此曲名为笑傲江湖曲，原本应该是琴箫合奏，而弟子音色润丽，因而在意境上，以及在部分曲调上，就存在一定的瑕疵！”
    听姜逸一提点，乐衎立马反应过来。
    只是他还有不解，追问道：“您上次吹奏的白狐，我之后也练习过多次，虽是使用箜篌，但是始终感觉这曲调不对，有些地方无论如何改变技法，却始终无法达到效果。但不知原因何在，还请恩师指点？”
    在收乐衎为徒后，姜逸专门研究过这个时代的音乐，且多次听乐衎演奏，其中的原因如何，姜逸自然是心知肚明。
    如今这个时代，演奏音乐主要还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为主，那乐家的乐圣，之所以成就半圣位，就是因为他将五音，发展成为七音，也就是增加了变微和变宫两个音阶。
    且这个时代的音乐，入手就是调式，也就是用\"宫、商、角、徵、羽\"作主音。
    比如知名的《梁祝》就是徵调式，《三国演义》主题曲就是羽调式。
    不同的调式其音乐风格有明显的不同，曾经有人弹奏《军港之夜》这首歌曲，故意降调弹奏，结果生生的弹奏出了鬼子樱花曲的味道来。
    而姜逸所演奏的两首曲谱，哪怕是后面的笑傲江湖曲，都是利用现代五线谱来谱的曲，自然在演奏上，会出现各种问题。
    见乐衎无比渴望的看着自己，姜逸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我弟子，既然要跟我学习，我也自当传授你我所掌握的音乐，只是~~”
    乐衎愣了愣，想起当初在洛邑时，姜逸问他的话，不由黯然说道：“恩师可是顾忌我是燕国人？”
    “倒不是因为这一点！”
    姜逸摇了摇头，沉吟着该如何解释。
    上一世学习过音律的姜逸知道，华夏的民族音乐，有其独特的魅力和韵味，甚至连国歌都是宫调式，历史上更是有无数数不清的经典曲目。
    也就是说，现有的七阶音律，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尤其是后来的五音十二律。
    这代表着一条完整的音乐圣道！
    但是在姜逸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就曾经存在过现代西洋音乐和古典音乐之争，很多古代传统乐器也逐渐被淘汰，这让姜逸非常的痛惜。
    所以当初在学习音乐的时候，他尤其偏爱笛子。
    而在这个时代，这已经不是音乐技法和理念的冲突，而是音乐圣道方面存在冲突，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圣道之争，那可是要死人的！
    而姜逸一旦决定传授乐衎音乐，那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一旦姜逸选择传授现代音乐，那就意味着，音乐圣道可能会分裂，可究竟是怎么分裂，姜逸并不清楚。
    如果是两条圣道都增强还好，可如果不是，那自己师徒二人，极有可能会被全天下的音乐圣道儒生士子视作仇犰！
    自己并非修行音乐圣道还好说，而乐衎却会因为选择了这条圣道，而走上一个举世为敌的道路。
    可这也毕竟是一条全新的圣道，如果乐衎资质足够，极有可能会将乐衎推上亚圣，甚至是至圣之路。
    当然，选择这条音乐圣道，问题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