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噤若寒蝉,也就只有太后凌淸吟眼神责怪凌隽驰。
其余人已经察觉到这位首辅大人的不悦,不敢做出头鸟,担心倒大霉的是自己。
“二嫂,可还能讲的了?”
傅禾菀这才缓缓抬起头,揣度了一番凌大人的神色,行了一礼,“回凌大人的话,还能讲的了。”
不远处的禄公公暗赞这位少夫人好胆色,他若是遇上这事儿,怕是腿肚子都站不直。
凌淸吟本还想劝自己弟弟几句,没曾想他竟主动开口了。
她目光扫过在场剩下的三个贵女之中。
让阿驰有些许好感的,是谁呢?
傅禾菀只草草提了名字,说了负责生辰宴上的何事,三两句便说完。
“既是我让二嫂来的,剩下的事二嫂便和宁国公夫人商议着来吧。”凌隽驰看着有些倦了。
凌淸吟给他指了偏殿,让他先去小憩一会儿。
傅禾菀便同宁国公夫人,还有太后娘娘这里的掌事宫女桂萍一同商议着采买事宜。
其余三个贵女全都跟在宁国公夫人身后,这时便也不敢挑傅禾菀的毛病了。
她们原以为傅禾菀能进宫参与这事儿,是宁国公夫人求来的恩典,没想到竟是凌大人同太后娘娘说的。
毕竟凌大人嫡亲的妹妹,是傅禾菀夫君的妾室,所以才想着,凌大人肯定是不待见傅禾菀。
不然她们也不会平白去得罪一个侯门儿媳。
可现在看来,却是得罪错人了。
亥时已过,宁国公夫略有些撑不住,已经被人搀着离开,傅禾菀留下收拾了一下写好的册子,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桂萍姑姑,然后朝着太后娘娘行礼后离开。
“桂萍。”
“奴婢在。”
“你瞧着阿驰瞧上了哪一个?”
“回娘娘的话,奴婢眼拙,看不太出来。”
凌淸吟叹气,“说他看上了谁,却只同我说着话,不肯看那三个姑娘一眼,若说他没看上,他这大忙人又这般稀罕的在我这里待到了亥时,同那三个姑娘一道离开。”
凌淸吟揉了揉眉心,“本以为今日能了却本宫一桩心愿,看着他成亲生子。”
桂萍急忙上前,帮她揉着太阳穴,“娘娘莫要忧心,待凌大人的缘分到了,好姻缘自然会找上门来。”
傅禾菀被娇子一路抬到了宫门口,坐的仍是凌大人的马车。
只是这次没了宋淮,傅禾菀和凌隽驰同乘一辆马车,更是不自在到了极点。
“二嫂。”
这时,凌隽驰拿出一个绛紫色香囊,递向傅禾菀。
傅禾菀不明所以,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赫然是一枚精致的小玉坠子,玉坠镂空正中用金线穿着一枚白色小石头,瞧着甚是可爱。
她急忙系上香囊袋子,“不知凌大人这是何意?”
“是你的。”
傅禾菀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她的?
她从未有过这玉饰,或者说,凌隽驰的意思,是这雕刻精致的玉坠子,是赠予她的,所以才说是她的。
这首辅大人好端端的,为何送她这般贵重物件儿?
于情于理,不管于什么,都不合!
——“凌大人,甚是古怪!”
凌隽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她这是生了恶意,在骂他,所以他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怎么骂人的语调,都这般娇软轻柔。
“还请凌大人收回。”傅禾菀疏远客气地递了回去。
凌隽驰接过,眼底笑意不散,“二嫂确定不要?”
这铜钱大小的玉坠,正是她赠他那幅春江图卷轴里发现的。
卫三查探过一番告诉他,春江图在傅禾菀外祖手中三十余年,从未易主。
再加上傅禾菀的外祖父将这幅画留给傅禾菀做嫁妆,那这枚玉坠,便是傅禾菀的,包括玉坠中用金丝绑着的乳牙。
“无功不受禄,这般珍贵的物件儿,禾菀受之有愧。”傅禾菀轻声婉拒。
“既如此。”凌隽驰将香囊放到了袖兜里。
既如此后面怎样,他也没说。
傅禾菀不敢问也不想问。
马车已经停到了侯府大门口。
傅禾菀轻移步子下了车,就看到宋淮的侍从多福正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下了马车,迎了过来。
他朝着凌大人磕了一个头,待凌大人踏上石阶之时,才在傅禾菀耳边轻声道:“
“二少夫人,我家爷在清辉院主屋等着您一起用晚膳。”
傅禾菀看到前面的凌大人脚步顿了一下,站在侯府门口,转头看向她。
多福是压低了声和她说的,凌大人应该没有听到,只是他这突然顿住,神色不愉的模样,让傅禾菀心中有些打鼓。
“二嫂,雪娘今日第一次掌家,还要劳烦二嫂多照顾。”
“臣妇明白,现在便去看看雪姨娘如何了。”傅禾菀眸光渐冷,虽说这对兄妹看着不亲密,可凌大人心中是记挂着雪娘的。
这也是她为何愿意入宫的原因,虽说凌隽驰现在对她没有杀意,可日后呢?
凌隽驰是当今内阁首辅,长姐是太后,外甥是皇帝,她想要翻过这座高山,便要先到山脚下,了解这座高山。
“多福,雪娘现在何处?”
“回二少夫人的话,雪姨娘现在正在夫人的静宁堂。”
傅禾菀朝着凌隽驰行了一礼,“首辅大人,臣妇现在便去。”
凌隽驰微怔,察觉到了她微妙的疏冷感,想着是他方才语气重了,看向身边的侍卫。
“卫三,送二少夫人过去,侯府入夜之后,路不好走。”
——【还要侍卫看着我去,同看押犯人有何区别?呵,下一次是不是就要送我去刑部大牢了?好一个凌隽驰!真是一个好哥哥!】
凌隽驰沉吟片刻,“卫三,你不用送二少夫人去了。”
卫三伸出去的脚又急忙收了回来。
大人从不朝令夕改,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