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禾菀一脚蹬开了宋淮,翻身爬向床里面,伸手摸到了枕头下的簪子,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公子爷,解语院出事了,雪姨娘晕过去了。”
雪姨娘这三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将宋淮浇的清醒了一些。
傅禾菀将簪子又轻轻推回枕下,这下心中倒是想谢一声雪娘,没逼着她今日和宋淮撕破脸。
雪娘晕倒可是大事,宋淮也顾不得傅禾菀了,转身便往外走。
这时冬竹进了屋,看到傅禾菀的模样,扑通一声跪下。
“主子,都怪奴婢没有守好门。”
这个时辰,冬竹怕是给她烧沐浴用的热水去了,春桃又被她指派到了解语院传话,剩下的丫鬟,不敢拦,也拦不住宋淮。
“起来吧,这事儿不怨你,他要进来,谁也拦不住!对了,春桃还没有回来吗?”
冬竹心里头仍是愧疚,跪着没起来。
“回主子的话,春桃还没回来,奴婢已经差人去打听了,可派去那丫头,也没回来。”
“嗯,别跪着了,随我去趟解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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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院中,傅禾菀一进去,便看到了跪在院子正中间的春桃,她一怔,看向冬竹,“去把春桃扶起来。”
春桃看到傅禾菀过来了,红着眼眶站了起来,委屈的唤了声主子。
屋里的丫鬟玉儿掀开帘子看到傅禾菀来了,唤了声“二少夫人”,然后又看了眼春桃,轻声道:
“二少夫人您莫要生气,让春桃跪着的不是我家姨娘,而是公子爷!您若是让春桃姑娘起来了,公子爷那边……”
傅禾菀瞥了玉儿一眼,“让我的丫鬟跪着,总得有个理由!”
这时候门内响起了宋淮的声音。
“请二少奶奶进来!”
虽说的是情,但是这话是带着怒的。
傅禾菀抬步走了进去,绕过屏风,就看到脸色苍白的雪娘躺在宋淮怀里,眼眶通红,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宋淮眼中有心疼,有愧疚。
“孙太医方才来过了,说雪娘气血亏空,受了累,还受了气!”
侯府竟还请了孙太医过来。
孙太医是太皇太后平日里用的太医,侯府偶尔请来,也只是为了老夫人瞧病的。
这番请过来给雪娘看病,便是侯府做给首辅大人看的。
虽然凌大人不在,可府中动静这般大,他事后也能知晓,明白侯府对雪娘的看重,对他这个首辅大人的看重。
傅禾菀点头,“该补就补,该养就养,身子重要,府中还有人参,等下我让春桃去取,给雪姨娘送过来。”
说完,便要带春桃离开。
这时雪娘忽地起身,踉踉跄跄的下床,便要给傅禾菀下跪,被宋淮眼疾手快拉住,“雪娘?”
“姐姐,都是我错了,能不能宽限我几日,莫要去母亲那边说我的笨处,我才疏学浅,自是没有姐姐聪慧会持家,这两本账簿,我明日,明日一定给姐姐!”
“两本账簿?”宋淮将雪娘搀扶到榻边,走到不远处的桌案前,拿起了厚厚的两本账簿。
宋淮看向了玉儿,“你家主子每日算多久,几时休息?”
玉儿急忙低头一五一十的回道:“我家主子每日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候都在算这账簿,手指拨算盘,还碎了一个指甲。”
宋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急忙走过去,抓起了雪娘的手,看到了左手手指,有一处指甲上有淤青。
“为何不差人来告诉我?她这般苛待你!”
傅禾菀还在场,宋淮便旁若无人的说这种话,一旁的春桃要辩解,傅禾菀给了她一个眼神。
春桃咬牙,心里为主子委屈。
雪娘抹着泪,“信送不进去,都被姐姐扣下了,姐姐许是好心,想让夫君安心养病吧,可妾身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夫君,想着夫君的伤,每每心里疼的睡不着觉!”
宋淮脸色越来越难看,是他误会雪娘了。
这些时日不见她来嘘寒问暖,以为她是被掌家的事儿给绊住了,心中多少有些想冷着雪娘的意思,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傅禾菀从中作梗。
傅禾菀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桌上盘子里珍贵的果脯,但也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妹妹这话可说的我满肚子都是疑惑,我可从未见到过解语院的人来送过什么信!”
雪娘委屈地掉着泪,“姐姐这般说,是在怀疑我从来没写信?怀疑我对夫君的一腔情意吗?”
宋淮看向傅禾菀的目光满是失望,“你若对我有半点情意,便不会这般折磨雪娘。”
从能听到她心中所思所想之后,他便觉得,他虽对傅禾菀没多大的兴致,可这一奇遇,该是命定良缘,可现在看来,怕是上天要让他认清眼前这人。
“我如何折磨雪娘了?”
这时候屋内的玉儿急忙跪下道。
“姨娘是想为公子爷挣面子,不想让旁的人看轻了,为此日夜操劳着,却不曾想,这账本这般厚,怕是凌大人瞧见了,也会心疼我家主子!”
傅禾菀笑着看向玉儿,什么都没说。
宋淮见她这样,脸色更冷。
“傅禾菀,你若是不想好好教雪娘,可以让雪娘去祖母那边,当初祖母对你,亲手教导,你便是这般回报广平侯府的?”
“若是凌大人得知你苛待了雪娘,后果是什么,你可想过?”
傅禾菀捏紧了手里的果脯,“教她掌家便是苛待?我不觉得我教的有何问题?”
“一日算两个账簿,谁能算的了两个账簿?”
“说是一日,但我给了她宽限了两三日,那第二个账簿,我也是方才才让春桃送来的,所以,我并未觉得我苛待雪姨娘,若是夫君不信,可以去问问老祖宗,这算不算苛待折磨!”
宋淮眸光冰冷,“即便找了祖母,祖母也只会向着你!我是你的夫君,难道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今日我要你给雪娘一个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多福从外面进来。
“公子爷,凌大人和侯夫人来了。”
多福话刚落,广平侯夫人就进来了,紧接着,凌隽驰也进来了。
雪娘许久没见凌隽驰,上次见,还是被他惩罚禁足那次。
心中有惧意,这时候急忙下床,给凌隽驰请安,“哥哥!”
“兄长!”宋淮也稍稍收敛了几分。
傅禾菀在心中轻叹一声,将手里捏扁的果脯放回到了盘子里,起身行礼。
——【“凌隽驰这人,早不来,晚不来,现在过来,我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