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自古只有妾室看正室的脸面,哪有正室还要红着妾室,宽她的心。
傅禾菀出了宫,在广平侯府的马车上,见到了眼眶通红,又衣着华丽的雪娘。
只见她穿着身着一袭湖碧色缎织百花飞蝶锦衣,脚上穿一双荷花绣鞋,簪子也将能戴的各式贵重的都戴上了。
雪娘本想开口,然没忍住,咳嗽了几声,便听到傅禾菀先开了口,“亏得雪娘今日没有进宫。”
雪娘在马车里等了许久,本想着宋淮见到了她哥哥,说上一声,方才门口那个拜高踩低的太监,肯定会一脸谄媚的接她进宫探病。
谁曾想她等了又等,却没能等到对方来接她,反倒是等到了所有人都跟着出了宫。
那她今日怕是没办法再入宫了。
她心中越是委屈,这时候傅禾菀还来讥讽于她。
“是不是姐姐不想我入宫,为何太后娘娘殿中的太监,放夫君进去,却 不肯放我进去,是不是姐姐同太后娘娘说了雪娘的不是?”
“姐姐若是同娘娘说雪娘的错处,那必定会牵扯到夫君,牵扯到广平侯府。”
雪娘本想着回府再说这事儿,可偏傅禾菀还跑来教训她。
她自是忍不了。
宋淮一听这话,急忙皱起了眉,他方才并未细想为何雪娘不能入宫。
但现如今一听雪娘所言,那定然和傅禾菀脱不了干系。
雪娘是凌大人的妹妹,太后娘娘应该是偏袒雪娘才对,可现如今却将雪娘拦在宫外。
那在傅禾菀同太后所言之中,有没有牵扯到他?
宋淮皱眉,碍于祖母在场,忍住怒意耐着性子问道:“这几日,你在宫中同太后娘娘提起侯府之事了?侯府后宅之事,是太后娘娘主动问起来的吗?”
“太后娘娘没问,我自然也不会说侯府后宅之事。”傅禾菀眸光冷淡。
“我说的雪娘幸好没有入宫,是近日凌大人受伤,太后娘娘都不曾这般华丽着装。”
“夫君今日也见着了,凌大人伤重,看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傅禾菀接着说道:“若是凌大人见到这样的雪娘,作何感想?”
宋淮一怔,听明白了傅禾菀所言何意。
自己的哥哥生死未卜,伤重未愈,唯一的嫡亲妹妹却是环佩琳琅,
一旁的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声,“当真上不了台面!”
雪娘急着要解释,结果被宋淮拉了一把,看到宋淮沉着脸,她便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憋着咳嗽,时不时地看傅禾菀一眼。
只见傅禾菀打开了她上了马车之时就带着的黄花梨木食盒,从上面找出一个点心,小心地递给侯府老夫人。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今日早膳留下来的龙井茶酥,这个点心只混了一些蜂蜜,佐以磨成粉的龙井茶,茶香混着,不甚甜腻!”
“这还在马车上,怎能这般没规矩。”老夫人虽这般说着,却还是笑着接过,傅禾菀急忙用帕子接在下面。
侯府老夫人笑道:“点心味道极好。”
雪娘看着,心里越发不忿。
她现如今每日还在为老夫人抄写佛经祈福呢。
可老夫人却待她如同普通妾室一般,只亲近傅禾菀。
人老了,真是不会审时度势了。
她是内阁首辅之妹,整个侯府,只有这老夫人不重视她,不及侯爷和侯夫人目光长远。
不过如此看来,也莫怪老夫人疼爱傅禾菀,瞧这傅禾菀,伺候的这般殷勤。
是了,毕竟是她在府中唯一能倚仗的人。
也是傅禾菀现如今最大的靠山,不管是宋淮,还是侯府夫人,待傅禾菀极好,也皆是因为老夫人疼爱傅禾菀。
可不得伺候殷勤一些吗?
可她就是看不惯,傅禾菀在夫君面前可以装孝顺的模样。
好在这老夫人岁数大了,已过一甲子,这般岁数,还能活着照看傅禾菀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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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了侯府,却见广平侯夫人在正门口接着,跟着傅禾菀一起将老夫人扶下了马车。
广平侯夫人崔氏满脸喜色,瞧着就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老祖宗,阿檀来信了,说下个月便要回来了。”崔氏说着,忍不住眼中盈满了泪。
傅禾菀转眸看向了宋淮,果然看到宋淮脸色僵了一下。
宋檀,是宋淮的大哥,是广平侯府的嫡长子,真正广平侯名正言顺的世子爷。
侯府老夫人亦是满脸喜色,“竟舍得给家里来家书了,快,信在何处?”
崔氏道:“儿媳看了信之后,就一直揣在怀中,等着给婆母您看,儿媳扶您回去。”
“这逆子,离家五年,杳无音信,这会儿终于想起家里头来了。”崔氏说着笑着。
傅禾菀接着道:“禾菀听闻,世子离家之时,曾说过,若是挣不了军功,便不会归家,如今肯来了家书,定是挣到了军功吧。”
崔氏眼角眉梢皆是得色,“他离家之时,禾菀还未曾嫁过来,可是不知他那混世魔王般的性子,倔的很,说不来信,五年来便真的不曾来信,不过这番话倒是被禾菀说对了,这逆子当真是挣到了军功!”
傅禾菀余光扫过宋淮,便看到宋淮脸色,果然是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