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雪娘将四碗山参汤挨个放下。
“雪娘这些时日仍在掌家,这山参是特意问过母亲,煮给诸位喝的,诸位大人们皆是有份。”
雪娘体贴的说完。
便看到傅禾菀忽地走近,然后拿起银簪,先在世子的山参汤碗里搅了一番,又在宋淮的山参汤碗里搅了一番。
拿出来看了眼簪子,“还好,无毒。”
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怕是这一桌的几个大人,皆是觉着她疯了。
雪娘懵了许久,才开口道:“姐姐,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雪娘会下毒?”
“妹妹莫急,方才妹妹说,是从公中库房取了一只老山参,但我记着,公中库房之中,去年漏了水,一些物件儿跟着霉了,坏掉的扔了,没坏的便还留着,可那些盒子架子还是留了下来,难保不会出差错。”
她说话沉稳,嗓音柔儿不弱,谁听了,都觉着她这做法更为细致妥帖。
宋檀点头,“原是这样。”
凌隽驰也点头,眸中含笑。
嗯,话本子当真是没少看。
“少夫人,在下这一碗,为何不来试?”
傅禾菀觉着,今日的凌大人,似乎格外与她过不去。
她又从头上取下一支银簪,然后用手帕擦了又擦,似是首辅大人是极为特殊的,要换个最为干净的簪子为他试毒。
她刻意营造出这种样子之后,才将簪子放到参汤里搅了搅。
“大人请放心食用。”
凌隽驰叹息,“如此便能安心了。”
傅禾菀笑了笑,躬身后退。
宋檀的目光落到了凌隽驰身上,又转眸看向了傅禾菀。
今日各府也来了不少女眷,也听闻太后娘娘有意挑选一些世家小姐,让凌大人相看。
便是他昨日救下的那位宁国公府的小姐程曦月,也在其中。
可他方才与凌大人交谈之间,他似是根本注意不到这府中有女眷,眼神稳的很,当真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当时便觉得,这首辅大人,当真是定力十足。
可方才,他却主动和他弟妹说话,眼神看向她的时候,便是再无其他人。
但这二人,并无其他僭越的行为和话语,但那种怪异感,让他无法忽视。
筵席散去。
宋檀亲自将凌隽驰送到了玉璋院的门口。
“这玉璋院,和清辉院,竟只有一路之隔。”宋檀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清辉院。
一条青石小道相隔,两处院墙又挨的极近。
他这话说的是故意了。
他自小在广平侯府长大,怎会不知玉璋院和清辉院离的近。
凌隽驰似是不懂宋檀在说什么,“听闻这玉璋院,本是世子的住所,倒是本官鸠占鹊巢了这么久,世子可有不满。”
“凌大人能住下官这玉璋院,是下官之福,又怎敢不满?早些时候下官也不是在这玉璋院住着的,而是随着祖母长大,后又在父亲的院子之中住了许久,那边看兵书较为方便,今日与大人促膝长谈,倒是让下官更为意外,凌大人对用兵之事竟也这般通晓。”
凌隽驰只是淡笑,并未答话。
宋檀笑道:“凌大人请进去歇息吧,下官便不再叨扰了。”
目送凌大人进了玉璋院,宋檀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清辉院。
但,凌大人虽在朝臣之中口碑不好,但今日交谈下来,却不似是外界传闻那把奸佞之人。
而弟妹,人品贵重,观她对凌大人,也是敬重居多。
可他心中,总还是有那种怪异之感。
“兄长。”
他身后的宋淮提醒了这一句,“为何一直看着清辉院?”
“无事,先离开此处。”
宋檀带着宋淮来到了沉香院,他让丫鬟拿了两碗醒酒汤。
“你该多去弟妹的院子里待待,听闻你昨日,又去了你那姨娘那里?”
宋淮想到了方才,他这兄长盯着清辉院看了许久,又突然跑来同他说这番话。
昨日说好了不再提此事,今日又是情不自禁的提了。
难不成是因为傅禾菀今日试毒,先为宋檀试毒,让宋檀觉出了她的好?
宋淮脸色难看,“我知道兄长现在有实职,手底下有兵,又是广平侯府的世子,但我不是兄长手里的兵,我内院之事,兄长插手算什么事?”
宋檀皱眉,“这话严重了,我何时插手你后宅之事,你现在是说,都不让我上一句了?”
宋淮起身,捏了捏眉心,“此事皆是弟弟想多了,但我宿在何处,兄长还是不要管了。”
“那就把凌大人这尊大佛,请出去吧。”宋檀起身,“这话我本不该说。”
“你不住清辉院,又让凌大人的院子,挨着弟妹的院子,你看这合适吗?”
宋淮一怔,又忽地反应过来,他莫名愤怒,“兄长这是何意,难不成在怀疑凌大人?她傅禾菀不过是武将之女,在兄长眼里,兴许是宝珠一般的存在,但在凌大人眼中,她一介内宅妇人,算得什么?”
宋檀当即便气的脸色通红,一巴掌扇到了宋淮脸上,“我看你真该醒醒酒了,若是我的兵敢这般同我讲话,早他娘的被我剁了!”